对面一间雅间里也有一位千金小姐,旁边侍立着几个丫环。这位小姐满头珠玉,衣料华贵,一看就是大富人家的姑娘,估计比对面那位小姐的家境和地位还要高上几分,只是她的姿色过于平庸,脸上还有几个不太引人注目的麻点儿。
她闪目向楼下观瞧着,神色隐隐有些焦急。她看了半晌,还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忍不住小声问一旁的丫环,道:“你真的安排好了?我怎么看不见人呀?”
旁边那丫环道:“小姐,您就放心吧,咱们府上的阿大和阿二早就到了,喏,您瞧,这不就坐在那儿呢么,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就是雇来帮着喊价的人。”
这位小姐定睛一看,顿时松了口气,狠狠地向对面那位秀丽的姑娘瞟了一眼,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心中暗道:“哼!我就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把我捐的东西再买回来,也不能姐妹们看我的笑话,尤其是你这个狐媚子!”
台上的义卖在休息了一阵之后继续进行了,各路官员派来的义买人大多已经完成使命,陆续走掉了,可台下的客人并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之势,这时义卖再度开始,展示的就是团扇、绢花、荷包、字画、绣帕等物了。
对于这些东西的叫价,与方才大有不同。方才常常是一件东西五六个甚至七八个人一齐喊价,陆续抬高价格,而这一次每展示一件物品,说明它的来历后,最多也就两三个人喊价,有的甚至只有一个人喊价,可是哪怕只有一个人,都生怕价喊低了不卖给他似的,拚了命的往上抬价。
叶小天这厢刚说了一句:“这是宣城伯依伯爷的爱女浅然姑娘亲手所写小令一……”
言犹未了。台下便是声嘶力竭一声吼:“五百两!”
“好!有眼力!”
叶小天马上向他一指,也不等是否再有人喊价了,马上宣布:“这小令归你了!”
那人一身锦袍,后边跟着两个魁梧的家丁。手里都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叶小天事先散出消息时说的明白,只要现银或金子,不收银票。倒不是叶小天信不过他们的银票,实在是手续太过繁琐。
此时的票号。主要是给大商家提供汇兑便利,免得他们持大量金银货币往来各地,个人存取款业务是不办理的。纵然凭张泓愃等人的身份。票号肯予通融,一下子提取太多也需提前打招呼,如果是未到期的银票还要给票号倒付利息。他们这笔钱是用来救命的,第二天就要用,根本取不出现银,若直接拿银票去买粮食,大部分粮铺又找不开。
这人带着两个家丁兴冲冲地上了台,把银子交给毛问智,如获至宝地接过那写在“薛涛笺”上的字迹娟秀的小令儿,满面红光,咧嘴大笑。
三楼一间雅间里,一个以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妩媚双眸的少女轻轻啐了一口,含羞地缩回了身子,看来这小令就是她写的了。
一时间,那些团扇、绢花、荷包、诗词,都以远比方才卖给那些官员们更高的价格被人疯抢起来,如果恰好碰到某位姑娘有好几个追求者,而每个人都不愿在心上人面前示弱退让,那价钱更是喊得人心惊肉跳。
钱员外和燕郎中此时还没走,这两个倒霉蛋是自己来的,不像别人喊价可以随心所欲,价太高了他们不敢喊,怕被有人心盯上,可价喊低了又没人让他们,结果一件合适的东西都没买到。
他们本想等下半场再说,却没想到这下半场卖的竟然全是女子的一些小物件儿。两人对这些东西自然不感兴趣,正要怏怏离去,不想才走出几步,就见证了众人一掷千金的豪奢场面。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们,真是比他们的老子更舍得挥霍,为了讨佳人欢心,简直是不惜一切。
钱员外摇头嗟叹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呐!哎,这是为成有情郎,先舍无价宝么?幸亏我儿子不在其中,不然真要把老夫活活气死了。”
燕郎中捋着胡须,慨叹道:“年轻人嘛,想法怎么可能和你我一样。老夫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与他们一样,眼中除了所爱的女子,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她要我去跳河,我就跳河,她要我扑火,我就扑火呀。”
钱员外颔道:“是啊!这一晃儿,咱们都成了古稀老人了,想起来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啊。”
两人相对唏嘘片刻,忽又一怔,猛然想起方才的竞争,二人顿时把脸一板,相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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