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立即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孙伟暄道:“承蒙大人看重,小人很希望能为大人做点事情,不过说起税课,税课司的老爷们比小的熟悉,说到查账,小人连南老先生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至于官府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小人也没有苏班头明白……”
孙伟暄虽是貌相粗犷性情爽朗的汉子,可是做生意的哪能没点八面玲珑的本事,他虽未必长袖善舞,但这几句话却也先习惯性地把众人都恭维了一番,这才提出自己的见解:“所以,小人就从其他方面着手,想着万一能有所现。”
孙伟暄微微笑了笑,道:“小人这几天也把老虎关里里外外转悠了个遍,后来见没有什么现,小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往月亮湾跑了一趟。”
苏循天纳罕地道:“你去月亮湾做什么?那儿处在我葫县关卡和大万山司关卡的中间,月亮湾左右两岸是崇山峻岭,车辆、货物插翅难飞,只能走渡口,根本做不了手脚的。”
孙伟暄颔道:“苏班头说的是!小人也是别无主意,抱着万一的可能去转转。小人想,如果真有人贩私贩禁的话,那他这一路下来,各处关卡肯定都有收买的人,所以咱们葫县关卡和大万山司的关卡上,未必就不会在账簿上做手脚,可是月亮湾渡口却不一样。”
叶小天微微蹙着眉,思索着道:“月亮湾渡口?那里摆渡的都是民船,能查到什么?”
孙伟暄得意地一笑,道:“大人,这月亮湾渡口从太祖年间驿道建成就开始启用了,迄今已有两百多年,船工们也早不是零散经营的局面,他们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了船行,而且只有一家,所有船工水手、装卸力工,都在船行里谋口食。
小人以前押运货物过渡口时,偶然现他们对过往商行和货物是点检数目、进行记录的,对于货物他们当然无权查验,但是他们会记录这是哪一家商行或车马行,运了多少箱多少筐,以此索要摆渡费,并向船工和力工们工钱。”
叶小天紧张地道:“这种账簿册子,不会用过之后随手丢弃吧?”
孙伟暄道:“小人也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去查看。小人和那船老大本就是极熟的,旁敲侧击一番,才知道,他们不仅记有装船的详细记录,连时间都有,而且这些账簿都要上交账房,不会胡乱丢弃!”
叶小天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伟暄,这一次,你立下大功了!”
叶小天霍然站起,众人也随之站了起来,叶小天沉声说道:“今日之议,各位务必守口如瓶!明日,咱们就‘无功而返’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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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湾作为附近百姓谋口食的唯一来源,船行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两百多年来,这渡口的主人几易其主,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由凉家一统天下了。这一代的凉氏船行东主叫凉青衣,所有船工水手都在他手下谋口食。
凉家对船行的管理经过数十年的锤练已经非常严密,除非凉家的管理者自己昏了头,出现重大过错,又或者是战争、官府的特殊原因,否则足以保证凉家世世代代靠这个渡口生活,已不可能出现对他的威胁,因为凭着凉家对两岸渡口的全面垄断,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展起来。
凉青衣现在即便不去码头坐镇,坐在家里也能财源滚滚。但是凉青衣并无懈怠,每日风雨不误,必定到他的水上王国去巡视一番,就像一位狮王每日巡戈它的领土。
这天一大早,凉青衣一如既往地赶到码头,在几位大管事的陪同下,慢悠悠地巡视着他的江山,享受着船工、力工们敬畏如帝王的目光,忽然,一个样貌清秀、笑容可掬的年轻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凉青衣不悦地皱了皱眉,马上就有一个船行大管事冲着那人喝斥起来:“你是干什么的,让开!”
“凉船主,是吧?”
年轻人笑的天官赐福一般:“本官葫县县丞叶小天,久仰凉船主大名,可惜缘悭一面,深以为憾。今蒙友人馈赠上好蒙顶石花三两,不忍独享,有请凉船主赴舍下一聚,共品香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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