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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伯雄派来的杀手从密林中悄悄靠近后,愕然现三岔路口已乱作一团,果基格龙、杨羡敏还有杨羡达的人正拆了箱笼的盖子和箱板充作盾牌,三五成群、步步为营地向四下密林抵近。
由于叶小天、果基格龙还有杨羡敏三人先前都受到了冷箭袭击,他们联手反击了,而杨羡达虽然没有遭到冷箭招呼,却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因为他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兄弟之间争权夺利可以,但有些铁一般的规矩是不容许破坏的,就像两百多年前那位女土司两次招赘都未能生下儿子,她明明还能生育却放弃再次招赘,这就是坏了规矩,所以其他部落土司可以兵讨伐。
但是当时各路土司的兵马实力,足以灭掉女土司的部落,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在这位女土司接受了他们为她挑选的丈夫之后便退兵了,这是因为如果他们得寸进尺,那也是坏了规矩。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处在优势地位,而且在他们之上还有势力更加强大的土司们存在,一旦约定俗成的规范被破坏,对他们而言也是巨大的威胁,为了眼前的些许利益,不值得冒这个险。
兄弟相残同样如是,土司家族不像中原人家一样讲究兄友弟恭,竞争环境相对残酷,但无论如何不至于展到骨肉相残,如果有人这么做了,那同样是给其他土司家族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会遭到其他土司家族的联手打压。
所以,杨羡达和杨羡敏可以用各种方法打击对方、削弱对方,唯独不能用直接杀害对方的办法铲除对手,除非他有能力、有胆气应对接踵而来的众多土司们的诘难。
如今不只杨羡敏受到袭击,果基格龙和叶小天也受到了攻击,唯独杨羡达不曾遭遇冷箭,如果别人众口一辞,认定他就是杀手的幕后主使,杨羡达将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他必须表现自己,证明清白。
杨羡达纠集了本部人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反攻的队列,他手持一块箱板,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表现甚是英勇。杨羡达一边辗转腾挪地靠近森林,一边暗暗祈求:“射我啊!射我啊!快射我啊!”
叶小天蹲在马尸旁,侍卫们用箱笼在他四周围了一个简陋的掩体。叶小天从旁边一只侧翻的箱笼里翻出几匹丝绸,手忙脚乱地缠在头上、身上,弄得他跟个天竺女人似的。
面对六个侍卫惊讶的目光,叶小天从容解释道:“你们不懂,丝绸裹在身上,如果中了箭,就很容易拔出箭头来敷药裹伤。”
这些生苗侍卫还真不知道丝绸有这般作用,事实上他们很可能以前就没见过丝绸,尊者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眼见其他三路人马正顶着冷箭一步步冲向密林,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问道:“尊者,咱们不上吗?”
叶小天很愉快地答道:“他们之间狗咬狗,咱们只是调停人而已,用得着那么拼嘛。这里还有许多丝绸,你们不要客气,也都缠在身上吧,万一中了冷箭,便可多一分活路。”
片刻之后,一个“天竺女人”就变成了七个,七个满身丝绸绮罗的汉子蹲在地上,握着长刀,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叶小天心里的确很愉快,眼下这局面分明是有人想混水摸鱼,要破坏某一方面的联姻,叶小天不知道是谁派出了杀手,每个部落出于他自身的利益都有杀人的动机,甚至包括据说想要对石阡杨家施加影响但迄今还未露面的播州扬家。
可这样不是更好吗?无法确定凶手,各方疑神疑鬼,那还结的什么亲。叶小天愉快地想:“早知如此,我就不必派出人马了,也不知他们撤退没有,可莫要因此折损了。”
叶小天的人并没有走,因为随着混乱的扩大,他们现另外有人在射冷箭,而且目标很可能是他们的尊者,这还得了!这些对蛊教最为虔诚的战士,就像机器人遵守三原则一样,严格遵守着他们的信徒战士三大原则:
第一条:不得伤害尊者;
第二条:必须服从尊者的命令,除非这条命令与第一条相矛盾。
第三条:必须保护自己,除非这种保护与以上两条相矛盾。
现在尊者明显正处于被人暗算的境地,所以他们放弃了叶小天要求他们“偷袭果基格龙,事成之后立即远遁、自行撤离”的命令,转而向另外一处射出冷箭的密林方向扑去。
林中另一处袭放冷箭的人是于家寨派来的,他们也没有傻傻的守在原地,做为一群“丛林狙击手”,他们也在不断移动,这么做既是为了避免被他人锁定,也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角度下手,他们的目标可不是静止不动的。
如此一来,叶小天的人马还没有找到他们,便先和于家寨的另一路杀手碰上了。这一组杀手接受的使命是假意刺杀杨羡敏,事成立即撤离,他们此时正要撤离,结果却和叶小天的十名侍卫碰个正着。
叶小天这十名侍卫在这丛林中没有战友,但凡所见之人,都是敌人,何况迎面这五六个人持弓挎箭,行踪鬼祟,明显是在干见不得人的事,方才对尊者射出的冷箭十有就是他们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