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乌香接过话来道,“本来就带去的人不多,偷袭之后不足十名,又有几个在被追杀的途中遇了害,还有两个坠崖而亡,身边也只剩下两个人了。”
冷肃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乌香的话,字字串在一起,像是一条透明的线,一圈一圈绕在他的心头,而那一头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也因此有些莫名的慌乱。
乌香继续说道:“其中一名士兵回去送信,可也因为自身伤重,一时无法支撑,所以勉强就近到了我家,拍门求救,我打开门,他满身是血的进来,拼着最后一口气求我去救你。”
冷肃紧紧抿着嘴唇,原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握成了拳,他的心忽然泛起了凉意,如同碎雪,沁入了心底。
乌香的声音似乎随着那风雪,在耳边荡了开来,“我怕自己孤身力薄,无法在茫茫大雪中快速的找到你,便唤了邻居阿蛮,一同前去寻你。那天的雪……真大啊,迷了我的眼,冻僵了我的身,可是,我的心是热的,我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你。”
“苍天垂怜,我好容易找到了你,那时的你奄奄一息,我便……仗着对周围的地势熟悉,把你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之中,可是,你的身上一会儿冷得吓人,一会烫得似火,我实在无奈,便……”
乌香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谁也知道究竟生了什么,冷肃的脸色慢慢变白,如镀了清冷的月光。
冷可情倒并不意外,她垂下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掩住眼底一丝笑意,对于她来说,这剧本也太老套了些。
她不想也知道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冷肃连伤带冻,起烧来,这位乌香姑娘冒着被损了名声的危险脱衣解带的照顾于她,于是,在冷肃昏迷之时,迷乱之中情动而不自知,便让她失了身,从而怀上了骨肉。
能不能有点创意?这种套路都太落后了知道吗?
乌香咬了咬唇,青白的唇上印出浅浅的印,“我让阿蛮回去搬了救兵,他们寻来时,你还未醒,为了尽快让你康复,我去军营也多有不便,看着你被他们救回去,我便自行回了家,谁知道……后来你康复了前来看我,我几次想对你说起此事,可是你却说你要回京了,我立时便无法再说出口,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以至于到了今日……”
冷肃的身子僵住,他无法质疑乌香的话,因为她所说的日期和地点都对,而且,当时在自己身边的两名士兵最终一个死了,而另一个当时随自己回了京,可就是在前年,也已经因病去世了。
无从查证。
自己是当事人,事情生时却意识迷乱。
冷肃顿时心乱如麻,脑子里也有些混沌,他很想仔细的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娘,”少年突然上前,“既然他不肯认我们,那我们便走吧,也不要再留在这里平白受他们的白眼和盘问了。”
冷可情抬起眼眸看了看这个少年,这话说出来的时机把握的真好,怎么刚入府的时候不说?怎么被凌姨娘羞辱的时候不说?怎么之前被自己盘问的时候不说?
现在说出了这些事,在冷肃的心里种下了疑虑,倒这么说了。
冷肃的拳头握了握,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微微的飘,“乌香……很抱歉,你说的这件事,我真的……毫无印象,我……”
“没关系,”乌香依旧是那个浅浅的笑意,只是眸子更亮了些,“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
冷可情微微挑眉,心中冷笑,这是坐实了冷肃的所做的事吗?坐实了这孩子的身份?未免太容易了些!
“乌姑娘,”冷可情凉凉的开口,眼底沉沉如暮色苍穹,光芒却似天边的星,“如你所说,现在你是这件事情的唯一知情人,大将军本人都不记得了,换句话说,事情的经过如何,由你随便说。”
乌香的呼吸一滞,她正要开口,冷可情又继续说道:“这样罢,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不让冷府的血脉流落在外,为了……证实你所说的话,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验证一番。”
乌香抿了抿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但凭吩咐。”
“很好,”冷可情笑意温婉,挑起的眉却是如刀,“很简单,若想知道他是不是大将军的骨血,有一个办法,滴血验亲。”
她顿了顿,看着乌香,“你敢不敢?”
乌香和那少年听到这四个字,微紧的心,突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