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地,挂在门口的毛毡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从帐篷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拧起两条浓黑的粗眉,目光扫过桑月和曲乐,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桑月比他矮了半截身子,说话的气势却异常镇定,似乎并未将面前这个壮汉放在眼里。她淡然道:“我是桑家的桑月,来找兰家的兰长老,你去给我通传一声。”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乍一听起来有几分不客气,换做普通的陌生人,在听到这话之后多是要恼怒的,但这个壮汉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神情一顿,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恭谨。
“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传,”壮汉立刻就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那壮汉又去而复返,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妙龄女子,此女一身湖蓝裙裳,头戴花草银饰,眉目清秀如画。她朝桑月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姑姑,好久不见,进来可好?”
桑月“唔”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那女子并不因为她的冷淡态度而不满,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垂眸敛目:“兰长老听到姑姑回来了,很是高兴,已经叫人备下茶水瓜果等候您,请姑姑随我来。”
壮汉识趣地打起毛毡,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桑月丝毫不跟他们讲客气,一边往帐篷里面走,一边扭头看了曲乐一眼:“走吧。”
曲乐赶紧跟在她身后走进帐篷。
那名蓝裙女子这才注意到曲乐的存在,见她也跟着桑月姑姑一起走进帐篷,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在心中揣度她的来历。
帐篷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四周全部挂着五彩斑斓的毯子,还有许多野兽的骨头和皮毛做装饰,看起来既古朴又充满神秘的异域气质。
帐篷的中间被几条毛毡隔开,里面应该是生活起居的所在,曲乐跟在桑月身后刚走进来,就见到毛毡被人掀开,从里面的隔间走出来一位白苍苍的老者。
这个老者身穿灰白的粗布长衫,脸上的皱纹多得沟壑纵横,但双目却异常清亮精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有些轻微驼背,手里拄着一根黑色的木杖,走路的不乏不紧不慢,很是悠闲。
一见到他出来,壮汉和蓝裙女子立刻躬身,右手搭在左胸前,恭敬地行礼:“长老,姑姑来看您了。”
这位兰氏一族的兰长老看起来地位颇高,站在他面前,壮汉和蓝裙女子比之先前更加恭敬。兰长老慢慢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是,”壮汉和蓝裙女子低头退出帐篷。
兰长老坐到胡床至上,和蔼地笑道:“你们都坐吧。”
桑月坐到他对面,面对满桌的瓜果茶点,只是微微一笑:“你这老头儿的牙口还真好,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吃得这么好,可真叫人眼红!”
兰长老说:“是啊,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偏偏就你还这么年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像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身硬骨头,多走两步就要气喘吁吁。诶,老了老了,真的是没用了!”
桑月随意地嗤笑道:“你要真这么想,也可以去喝两口‘忘忧’,保证让你也享受跟我一样的青春活力,一口气走十里路都不带喘气儿的!”
他们一老一少,看起来相差足有五十多岁,但说起话来却出乎意料的和谐,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得随意闲适。
曲乐随便找了个小马扎,放在胡床旁边坐下,桑月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塞给她,又倒了杯热奶茶给她。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奶茶,原本有些紧张的精神渐渐松缓下来。
“自从你走后,‘忘忧’就让人给锁起来了,就算是我也没法碰到,”兰长老看着她的动作,顺势注意到面生的曲乐,顺口问了一句,“这个后生是你的小辈?”
桑月继续笑:“这可不是我的小辈,我带她来见你,主要是因为她跟你们兰氏一族有点关联。”
她拍了拍曲乐的肩膀,曲乐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礼:“晚辈曲乐,向兰长老问安。”
兰长老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仍旧觉得眼生,但桑月不应该会说谎,他便道:“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曲乐站直身子,抬起脸庞,大方地任由打量。
兰长老又仔细看了看她的五官眉目,却是越看越觉得面熟,依稀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疑惑地皱起眉毛,盯着她看了许久,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是兰容!
是他的女儿兰容!
这个后生竟跟兰容长得非常像!
兰长老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神情激动,眼眶微微泛红,盯着曲乐的目光充满了惊喜之情,他伸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在曲乐头顶上,轻轻地抚摸:“你……你是阿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