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该回宫了。”
阿全的声音,让齐睿不得不将目光从已经远到只剩下一个黑点的那辆马车上收回。
“走吧。”
想走的人已经走了,留下的,也该回该回的地方。
有了传国玉玺,并非齐睿想象中那么美好。
在第十三次活捉行刺他的西国和南国派来的刺客时,齐睿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命人将刺客带下去。
也不由阴暗地想到,容珏当日做这个决定,没准就是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将传国玉玺这样的烫手山芋丢给了他。
这般一想,这个念头便扎根了。一定是这般了,毋怪那日临别,容珏那淡淡的却又胜券在握的眼神了。那个人,当真是心思缜密到可怕,机关算尽,唯恐他当皇帝当得舒坦了,去寻他们二人的下落。
呵,也好,这样一来,往后的日子里,四国中周旋忙碌,也不至于叫他往后的日子不至于在漫长的孤独寂寞和想念中煎熬。
“皇上,丞相求见。”距离姜琳琅走后这已经是第三年了,阿全从一个毛头小子一样的小厮,也成长为如今打理上下的天子近侍。
早两年,他终于抱得美人归,娶了那总是冷冰冰不大理财他的轻衣,如今儿女双全,愈沉稳了。
齐睿听说朱劲松来了,面上表情微顿,抿了下唇,方才对阿全吩咐,“传。”
很快,一身紫色纹蟒官服的朱劲松便进了来。
这三年来,在齐睿的授意下,朱劲松推行了几项大大小小的新政,而推行过程中自是得罪了不少官商士卒——也是以,哪怕被皇上器重如斯,朱劲松也没法结党。却也因为他这般尴尬的地位,除了依附效忠于皇上,便别无所法。才渐渐稳坐相位。
面对齐睿的时候,朱劲松是半分懈怠都不敢带的,谁都知道先帝在位时,容贼当道,当今皇上最痛恨的便是权臣只手遮天,一方独大。
言归正传。朱劲松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开头吗,便听上方年轻的君王从容淡声打断他。
“不必说,你只管回那些找你的大臣,朕的后院之事,轮不到他们置喙。”
朱劲松闻言苦哈哈地点头应下,心中却是叹息不已——三年了,试问有哪国的一国之君后宫虚设空无一人?莫说立后,就是一个妃嫔都没有影子。也难怪那些大臣要集体造访他府上,恳求他陈情上奏了。
“陛下,容老臣多一句嘴……陛下虽年轻鼎盛,不愁子嗣,但,不管是江山社稷还是陛下自个儿而言,这北国的秀丽江山,总该有一熨帖之人陪着陛下一起欣赏。”朱劲松放下君臣那些礼数,终是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齐睿手里的朱笔微顿,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年皇宫湖边树下,少女回头,明眸善睐,明媚娇俏的模样。
不会了。他想要的那个人,永远得不到。如今他也学着慢慢放下了,只能将她藏在心底,留在记忆深处独自思念。
“恩,知道了。”
朱劲松无奈退下,迈出御书房时,他不禁回头看了眼,那个坐在书桌后,提笔批阅奏折,夜色灯火都不及他来得寂寥。
他想,皇上大约是天底下最寂寞的那个人了。
又一年,齐睿的铁骑踏平了屡屡来犯的南国,当南王被押到齐睿面前时,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仁寿宫漆黑的殿内,女子听到这位南王时,那股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恐惧和厌恶神情。
他眨了下眸子,“将头砍下来,游街示众。”
身后,一片惨叫之声。
他却站在南国草原山坡上,整整一日,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
再一年,西国求和的文书在御书房的书桌上陈列,那登基才三四年便因为不断交战和天灾人祸招致的国力衰弱的西国国主割地赔款,自愿成为北国的附属小国,以求得最小的损失保全短暂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