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早在那日在玉成馆见过余香一面。可余香这幅模样着实吓坏了他。好半天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可是宜主姑娘。”
“问安公公好。正是奴婢。今日这幅模样吓到您了。”余香微微鞠躬施礼。那声音才让安公公辨认了出來。
公主见好半天都沒等來人。于是自己跑到了殿门口向一探究竟。正巧对上余香那张妆容模糊。连雨带泪的脸。吓了一跳。
“这是。。”公主指着余香。好半天沒说出下文。
“公主殿下。奴婢是來投奔您的。”
余香上前一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半点沒犹豫的磕了个响头。膝盖骨上今日在宣室殿里跪出的淤青还在。此刻疼的她一呲牙。
“这话是怎么说的。流月、流雪。带宜主姑娘下去梳洗、更衣。这幅模样本宫可聊不來。”
一声吩咐下去。这铃兰殿里便是忙开了。有人烧水。有人取衣。还有人去熬了一碗姜汤为余香备着。以防今夜的大雨让她感了风寒。
只有余香坐在殿门口。颇感手足无措。她是來谈判的。沒做别的准备。
这整个大半夜。铃兰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从主到仆每一个休息的。就因为余香夜里的突然到访。这让余香心中略有一丝惭愧之意。
总算是洗干净。变了另一番俏丽模样。此刻余香才被准许坐在公主对面。聊聊缘由。
“奴婢今夜打扰公主休息。只因您那日书的那个‘卫’字。恕奴婢斗胆揣测。想來是您的母妃卫婕妤有意将奴婢收留。”余香说的不紧不慢。在伟能的故事里。这平阳公主是一位万事均听从母妃之言的人。为人简单。无甚心思。
“你不是不识字。怎知道是本宫母妃的姓氏。”平阳公主质疑道。
余香浅笑。样子像与公主早是旧相识。这放松的模样倒是让平阳公主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公主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曾命安公公瞧那字时。提了卫婕妤的姓氏。”余香这话说得巧妙。总之是句句都不曾离开卫婕妤。
“你当真如母妃所言。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既然你都猜透。本宫也不是个愿意藏着掖着说话的人。本來顺应母妃的意思。本宫是要将你讨过來培养一番的。却不想派方公公去玉成馆要人时。你已经被母后要去立政殿了。可是方才安公公來报。说你自称是宣室殿來的。可是怎么一回事。”平阳公主又急又好奇。觉得面前丫头的事情跟个故事一样。怪有趣的。
“皇后娘娘欲要将奴婢送给陛下。陛下欲要将奴婢送给太子。奴婢左右为难。想着不如顺应卫婕妤跟公主殿下的意思。卖个顺水人情可好。”
“什么意思。母后要将你送给父皇。父皇又要将你送给太子哥哥。本宫简直要听糊涂了。”公主听的起劲儿。沒想到这里面还大有隐情。虽然也已深。她的困意却早就丢在了一旁。
“公主殿下。这此中详情咱们大可明日再讲。今夜已晚。您当早些休息才是。奴婢只想冒昧问上最后一句。奴婢是來投奔您的。您可愿收。”余香语气缓和。但话却不饶人。
平阳公主听得不尽兴。捉摸着余香话中的咄咄逼人。不想将她就这么放走。却也怕她是个父皇、母后都丢掉的烫手山芋。自己不能冒然接过來。于是道:“本宫愿意收留你。但你若有朝一日胆敢背叛本宫。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
“喏。奴婢心中跟明镜一样。”
“罢了。罢了。那你便明儿个早晨讲给本宫听。安公公。带她去偏殿休息。本宫累了。”说是累了。不过是平阳公主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难道休息这种事情。还要个家人子來命令自己么。
“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厚爱。这便告退了。愿您今夜好眠。”余香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新鲜。宫里沒听说哪个奴婢在告退之时。还要祝福主子好眠。
但余香许多个夜里都沒有睡得安稳过了。不是梦见周子欢离去。就是梦见自己被吊在高台上。即将问斩。所以。她此时此刻能够想到最好的祝福。无非是一句今夜好眠。
平阳公主一乐。摆手让她下去。自己钻进了被子里。露出脑袋笑得甜。
望着平阳公主的笑脸。余香一愣。心道这宫内怕也真是只有她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安公公要将余香引去偏殿。却听见余香道了一声:“劳烦您等等。”
她跑到屋外自己换下的脏衣服前翻找丹书铁券。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那贵重堪比性命的丹书铁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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