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盯着那花珀镯子呆,镯子倒是好看,可偏偏是刘康送的,让她想戴也戴不得。
这玩意那么珍贵,保不齐是刘康从国库里讨过来的,刘骜许是还认识它,要是整日戴在手上,太容易被人察觉出异样。
若是这事儿让人抓到把柄,她当真是百口莫辩,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余香索性就将那镯子从手腕上取了下来,收进了存放饰的木匣子里。为了避免刘康的人察觉到这一幕,余香又把先帝寿辰之日,太后赏赐给自己的那只玉镯套在了手上,这样就算真的有人去给刘康传话,说自己手上没戴他送的花珀镯子,自己便也有了说辞。
“娘娘,大事不好,芷荷姐姐被皇上扣在宣室殿了。”殿门外突然响起然子的声音,吓了余香一跳。
“然子,不得无礼,有话慢慢讲。”阿梦见皇后娘娘打了个激灵,知道她是被然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连忙出言呵斥。
余香转过身来,见然子跪在殿内,泪眼婆娑,当即走过去道:“她不就是被皇上扣下了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应该怎样跟皇上讲了吗?”
芷荷拿着那封信会被人扣住,此事已在余香的预料之中。所以然子在去宣室殿找人前,余香已经叮嘱过他,若是芷荷被人扣住,只需说此人是她特意为平阳公主准备的替身就好。
既然她已经叮嘱过了,那此刻然子又在慌什么?
“娘娘,还没等到奴才说这话,皇上就看到了芷荷姐姐手中的信,说她有意挑拨您跟林充依之间的关系,要砍她的脑袋。奴才想替芷荷姐姐求情,可是皇上说了,若是奴才不回来给您报信儿,就视同奴才为帮凶,一起要了奴才的命。”大冬天,然子却是吓得满脸是汗。他入宫的日子不长,一进宫就被分来了立政殿,娘娘日常待下人都很好,从来也没意识到砍头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
他要是早知道顶替杨公公的下场就是难逃一死,那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往前冲。
果然立政殿的内臣总管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福消受的。
“砍头?皇上他亲口说的?”余香讶异,没想到刘骜竟然接二连三要给自己这么多惊吓。
既然刘骜来让然子给自己报信,就说明刘骜并不是真的想杀她,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个消息,赶过去求他。刘骜太过了解自己,有了之前朵儿跟杨凌的例子在先,他知道自己待下人都是个什么情分,必然不会看着他们含冤受死。
一旦自己主动去宣室殿开口求了他,那刘骜则可以利用芷荷的命,来限制自己的自由。
上午在宣室殿时,自己便利用今日下午西域使臣为平阳公主验身一事威胁了刘骜,现如今芷荷送上门去,是正好被刘骜抓到把柄,也想反威胁自己一回。
想要她对刘骜妥协,可以。
想要她因为芷荷的命而对刘骜妥协?绝不可能。
此事一旦奏效,刘骜日后大可以继续效仿。一旦自己有什么地方不顺他的意,他就可以拿立政殿的奴才们开刀。
有一就有二,所以余香绝对不能给他开这个头。
她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芷荷因为自己送命,可她也绝对不会现在跑去立政殿给刘骜放低姿态,求他手下开恩。
真正该求他的人,不是自己。
余香低头对然子道:“然子,你别害怕,只要有我在,纵然是皇上也无法伤你们分毫。你现在就去无名殿找中山王,跟他说皇上要杀芷荷,我让你过去报信的。”
芷荷不是跟刘兴交好吗?刘兴不是处心积虑就惦记着要找自己麻烦吗?若是此事成了,她还真该好好谢谢刘骜,否则她还想不出这么好的对付刘兴的办法。
“对了,然子,记得告诉中山王一声,他欠我一个人情。”余香又补充了一句,让然子务必把话带到。
“娘娘,您肯定中山王会去救芷荷吗?”阿梦虽然并没有多喜欢芷荷,可这毕竟涉及到一条性命,她也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不肯定,只是试试罢了。若中山王对芷荷不过是玩玩而已,那芷荷日后也该看清了。可一旦中山王去向皇上求了情,日后中山王再刁难我时,也该犹豫一番了。”对于这件事情,余香心里倒是抱有乐观态度。
但刘骜对她的态度,倒是着实令人寒心。
可是她对于刘骜的心,不是一早便冷下来了吗?怎么在这寒冬腊月之际,却能再寒冷一遭呢?
寒冷,难不成是因为心不死?
这个念头令余香打心眼里排斥,她摇了摇头,努力想要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却听到阿梦担忧道:“可是娘娘,若中山王对芷荷不过是玩玩而已,那怕是日后芷荷也没机会看清了。”
阿梦觉得,如果娘娘不去救芷荷性命,而中山王又不愿为了一个小小侍婢跟皇上开这个口,那芷荷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在自己没跟刘骜明确表态以前,刘骜应是不会杀害芷荷性命的。否则,他还能拿什么要挟自己?
“喏,还是娘娘想得周全。”见皇后娘娘的话如此肯定,阿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取了脂粉替娘娘重新擦拭过后道:“娘娘,午时已过,您该去铃兰殿了。”
余香点了点头,袖子内的手却已经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