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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街道开禁后,天还不亮,人们晨梦初醒,尚不出门,街上没什么人。趁着那时机,将人用马车秘密转移出长芳楼,青府这边悄悄地开了西北角上的街门接应,神不知鬼不觉。 从西北街门进来后入花园不多远就到含章阁了。 小土跨进院中,环顾着四周,但觉这书阁还真是偏僻安静。冷不防头顶上有女子厉声质问:“哪里来的小子?竟敢闯到这里来!” 小土抬头往上瞧去,见楼上的是一个小丫鬟,在栏杆后摆脸色瞪他。小土瞧着生厌,仰着头,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子’给我换成‘爷’。”又将双手抱在胸前,轻慢地说:“小爷我就敢闯到这里来,怎么着了!” 林花又惊又气,一转身“噔噔噔”地下楼来,心想府上几时来了这么个目中无人、狂妄放肆的小厮。她撵道:“我且不论你是谁、来此何事,你马上给我出去。” 小土把头仰得老高,半是挑衅半是耍弄道:“我就不出去,你奈我何?”他那目空一切的傲慢样子把林花气得咬牙切齿:“你再不出去,叫人打断你的狗腿,看你爬着出去!” “哈,jiejie什么眼神,我这么一双好腿,怎么被jiejie看成了狗腿?”小土嘲弄道,又摇头叹气,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年纪轻轻的,就眼神不好,脾气不好,嫁不出去咯——”不把对方气疯,他是不会称心的。 林花登时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恨不得撕烂他的乌鸦嘴,只因是这在含章阁,不敢闹出什么事引人注意。但瞧小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越发恼怒不甘,拿手指着小土:“哪里冒出来的泼皮无赖,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别逃了,我定叫人来收拾你!”说罢,转身朝后院喊她娘亲。 小土大声取笑道:“嗳嗳,这么快就哭着喊娘了。”林花只是怕小土趁着她去叫人的空儿闯进后院,所以想让她娘亲出来先把着,谁知竟又被小土搀夺了话柄讥笑,当下真的快气疯了,冲过去就要拧小土的嘴巴子。小土朝她扮了一下鬼脸,然后迅速将身一闪,躲开了。林花不罢休,提着裙,不停地追赶。 “嘿嘿,你追不到,追不到。”小土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一边往里面跑去。 林花悚然一惊,急追去:“你不能进去!” 小土才不管林花怎么叫骂,一直咧着嘴笑,像猴子似的抱住跳栏、东蹦西窜躲避她的追赶,一边喊:“外面的某某人,你别在心里骂我了。知道你等着急了,我这就进去叫雪jiejie和笨璇出来。快藏好!有人看见你了……” 树上的范翎墨心里想道:“臭小子,你本来就欠骂。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到底是不放心,随手拨开树叶,察看地面下,确定四下无人,自己也藏得很隐蔽,他才安心了,仍以手枕头,倚靠着一粗树枝。错叠的翠叶把天空剪成碎碎的灰瓷片,似乎是好几只鸟儿,“啁啾啾”地鸣语。范翎墨长吁了口气,放松身心,轻轻地阖上双目。可是一闭上眼,不由得诸多冗迫事务又缠萦上心头: 细作,耶律隆庆,是何企图?他们究竟藏身何处? 视人命如草芥,枉杀我大宋子民! 范翎墨想到去岁飞狐山下那一场屠杀。至道元年八月初九,他们寻到那里时,惟见血染川野,壕沟里填满了无辜百姓的尸体。愤恨填胸,至今未平。当时找不到何叔、景初的遗体,也找不到逃离了的玉衡,又焦惶至极,越往悬崖边寻去,越是悸恸。最终站在那危陡的崖上,麻木的,忘了痛。心里只是想:不会的,不会的……俯瞰江山,被撕扯下来的白绸布握在手里,仍觉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恍若梦中。 范翎墨睁开眼,望着枝叶间漏下来的支离破碎的天光,目光决绝:何叔景初无辜死,璇儿流离之苦,玉衡心伤梦魇,一切都拜你耶律隆庆所赐。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们,家仇国恨,一起了算! 他转头望着含章阁的院门,迟迟等不到尘雪他们出来,又在心里埋怨起小土。忽然听到女子的惊呼声,好像是不小心给磕着绊着了。范翎墨以为是青府里的哪个小丫鬟,拨开树叶,往声音来处瞧去,却见不远处扶着假山颤巍巍的女子是尘雪。他连忙跳下树赶过去。 雨后青苔遍生,地上湿滑,尘雪只顾匆匆忙忙地赶路,不妨脚底下踩滑,差点跌倒,幸而扶住假山才没摔着。一场虚惊,心跳未定,仍只想着尽快到含章阁去。微提着裙,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稳稳地搀住她:“可摔着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