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荣王府世子,他是长了几个胆子,居然敢诬告你?”圣上没有想到,以前家里几个孩子中,赵政自小是最乖巧听话的一个,没有想到等长大了,居然一件祸事接着一件祸事。
这都是荣王妃齐氏宠出来的。
两个孩子,她只将赵政留在身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将另外一个送去军中,就连他都看不下去。
现在好了,兄弟两人不但养歪了,还如同水火。
“圣上!”赵政辩解道,“他是不敢,可是耐不住有人指使他这么做啊。”
圣上就眯了眯眼睛。
“杨阁老。”赵政回头看着杨阁老,就道,“此事您也该想一想,对方用了你们府中的马去抓静安县主,如今又找了个不相干的人来诬陷我,这件事恐是个极大的阴谋,我们不得不重视啊。”
杨文雍似笑非笑的道:“世子说的不错,此事确实非常可疑,且幕后元凶目的也不纯。”他说着起了身将袖子里的信拿出来,“圣上,微臣的家中居然还出现了这种信。”递给了金福顺。
他暗示赵政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这信是赵政放在他的家中的。
赵政面色不变,因为就算将信拿出来,也不能说明什么。
圣上接了过来拆开看了看,却是大怒!
“信,随便找个会临摹的人写出来就好了。”杨文雍扫了赵政一眼,道,“但是临摹此信的人,实在是居心叵测。”
圣上起了身来回的走,杨文雍道:“不但微臣家中有此信,就连鬼鼠的家中也找到了,用的纸甚至笔墨都是一样。老臣认为应该是一人所为。”
“那人家中也有此信?”他说着回到桌案上翻了翻,却并未见那封信,杨文雍就回道,“是老臣未让大理寺上交的,本觉得荒唐,可现在经由世子爷提醒,到觉得这信应该拿出来才对。”
圣上就有看向赵政,眉头几不可闻的簇了簇。
赵政脸色微变。
“正卿。”圣上看着赵政,问道,“你要见静安和鬼鼠是不是?”
赵政点头应是,回道:“是,微臣要见他们,当面对质以证清白。”
圣上点了点头,道:“金福顺,去请静安县主进宫,再去大理寺,将认罪的那人一并带来。”
外面,金福顺应了一声。
赵政沉默的坐在了赵凌的隔壁,转眸看着对方。
赵凌目光闪了闪飞,微侧过身和赵政飞快的道:“你去动静安做什么,她又没有招你惹你,回头让远山知道了,你们兄弟又免不了一场斗。”
“我冤枉啊。”赵政压着声音回道,“在家睡觉睡的好好的,突然被喊到宫里来,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在我头上,我到现在都是懵的。”
赵凌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太子。”赵政想解释,赵凌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最多一会儿父皇生气的时候我帮你劝一句。”
赵政眉头紧蹙,心不由也沉了下去。
顾若离来的并不快,她在进宫的路上见了吴孝之,说了一会儿话才来。
圣上靠在龙椅上假寐,金福顺站在他身后给他揉着额头,杨文雍也有些撑不住,扶着额头闭目养着精神。
“静安县主到了。”门外,小內侍隔着门低声说了一句,赵凌看了一眼身上,低声回道,“请进来吧。”
门推开,圣上和杨文雍都睁开了眼睛,顾若离快步走了进来,向圣上行了礼,又和太子和杨阁老福了福。
赵政静静看着她,居然有种从来不认识的感觉。
“县主!”赵政起身,望着她迫不及待的道,“你是远山未过门的妻子,论起来你也能喊我一声兄长。就算不走这层的关系,你也该喊我表兄,可是这样。”
顾若离转头看着赵政,一副没有明白他意思的表情。
“那日疯马,事后我可曾去同安堂看望过你,还好心好意的问你,是不是有事要让我帮忙。”他说着痛心疾,“这些日子我们有来有往,你还给晴儿治病看病。你说,我怎么会对你动手,绑架你呢。”
顾若离一愣,看向圣上,圣上喝了口浓茶提神:“今天有人去大理寺认罪,说是他指使人绑架你的。可那人到了大理寺一番审问后就翻供了,说是赵正卿指使他这么做的。”话落,指了指供词,“静安拿去看看。”
顾若离应是,在金福顺手中接了供词翻了几页看着。
“县主,你也很惊讶,对吧。”赵政心头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打算怎么演!
是直接从一份供词里,就认定是他,还是会露出马脚告诉圣上她早就怀疑是他,如今的情况,不过是她设了圈套让他赵正卿钻罢了。
“阁老!”顾若离并未着急,“这供词是那个叫鬼鼠的人认的供词吗。”
杨阁老微微颔,道:“不错,是鬼鼠的供词。”又道,“他说他做这些都是世子爷吩咐的,他自己并没有动机和立场对您不利。还有我府中的两匹疯马,也是他的人在一边偷偷射的飞针,致使马疯,又由他的人引着去了抄纸巷。”
“原来如此。”顾若离点了点头,转头看和赵政,“世子爷,这事您问我没有用啊,您该和鬼鼠对质,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昨日进宫来求圣上评理了。”
赵政一愣,没想到她会将这件事推出去,便道:“鬼鼠稍后就到。”
“那就行了。”顾若离点了点头,一副等着看他和鬼鼠对质的样子,坐在了杨文雍的隔壁。
他是戏子吗,她居然露出这副表情来。赵政暗怒,面上却是含笑道,“请你来,是想问一问你,这些日子你我可曾有矛盾,你我相处应该很好吧。”
顾若离顿时就皱了眉,道:“世子爷,你我男女有别,谈不上相处吧?您说这话,欲将我置于何地。”
赵政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可又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她。
因为,顾若离这样说还真是没有错。
“圣上,鬼鼠带来了。”殿外,鬼鼠被推了进来,绑着手脚身后跟着羽林侍卫,他一进门腿就软的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喊着,“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草民真的是受人指使,实在无辜啊。”
圣上不耐烦,摆了摆手道:“你无辜不无辜自有律法判定,你且和朕说一说,到底你是受何人指使,又为何要害对静安县主。”
“是荣王世子。”鬼鼠扫了一眼站在他侧面的赵政,垂着头回话,“他吩咐小人带着兄弟,将静安县主劫持到城外的别院,小人是拿钱办事,听命于他,不敢不从。”
圣上还要继续问,赵政已经怒喝道:“鬼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陷我。”
“我句句属实。”鬼鼠看了一眼赵政,道,“是您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这么大的事,您承认了不过是小小的处罚,可小人认了就是一个死,您不心疼小人,可小人心疼一家老小!”
“可恶!”赵政还要再说,圣上已经抬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说正卿让你将静安绑去别院,为何?”
鬼鼠就回道:“因为静安县主是赵将军的未婚妻。世子爷他肖想县主……”他的话说了一半,赵政抬脚就踹向他,鬼鼠有拳脚在身,听到风声人就避开了,“世子爷,小人不是胡先生,您不把我们当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忠心于您。”
顾若离蹭的一下站起来,很羞恼的样子。
“正卿!”圣上怒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赵政反身跪下,回道:“圣上,他分明就是胡言乱语,微臣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您这段时间没事就去找静安县主,难道也是小人胡言乱语吗。”鬼鼠抬头看着圣上又飞快的垂下头,回道,“圣上,此事世子爷的幕僚胡先生可以作证。不过他被世子爷打的已经只剩下半条命,怕是不能动了。”
圣上皱眉,居然连自己的幕僚都能动手,他满面失望。
“你有证据吗。”顾若离起身,走过来看着鬼鼠,“你没有证据,可不能诬陷世子爷啊。”
鬼鼠就回道:“小人有证据。”他阴冷的看着赵政,“此事赵将军给我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那张银票就是荣王府所有。”
顾若离点头,就看着赵政道:“世子爷,您还要对质吗。”
“当然要。”赵政站起来,怒道,“他所有的话都是一派胡言,一张银票能说明什么,我岂止给了他一张银票。”
顾若离就半蹲在鬼鼠面前,含笑道:“他不承认,你还有证据吗。”
鬼鼠一怔,看着顾若离就回道:“小人还有一封信。”他说着一顿,“就在小人的怀里。”
赵政一顿,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就凭鬼鼠认识的那几个,他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信,而且,都在京城他喊一声他就来了,何必用信这种留人把柄的东西。
所以,鬼鼠的手里不可能有他的信。
“为何早不上交。”圣上给金福顺打了个颜色,金福顺忙过去,就看到一封信在他胸口露出了半个头,他取出来奉给圣上。
圣上打开看了一眼,就丢在了赵政面前:“你自己看看。”
赵政飞快的走过去拆开了信,里面是以他的语气写的,内容是他吩咐鬼鼠去绑顾若离,而且,笔迹也是他的。
他猛然侧目去看顾若离,就见她从鬼鼠的身边的站起来,望着他挑了挑眉头:“信中写的什么。”
“你!”赵政大怒,一定是这个女人刚刚放道鬼鼠身上的,要不然鬼鼠在大理寺待了大半天,不可能没有搜身,“你为何要陷害我。”
因为是你先害我的!同样的临摹,不是你赵勋会,天底下会的人有的是。顾若离看了他一眼,后退了一步,就去看圣上。
“够了!”圣上怒喝道,“赵正卿,朕还没老眼昏花,朕分辨的了。”
赵政紧紧攥着信,手都在抖。
“你给我好好反省去,明日就滚到皇陵去,等想明白了你错在哪里再回来。”圣上对他失望之极,当年他落难荣王府落井下石他就不提了,如今饶了他们,居然还给他兴风作浪。
真是不知好歹。
“圣上!”赵政要辩解,忽然,苏召隔着门喊了一声,随即推门进来,拿了两封信,道,“八百加急,一封自关外赵将军那边而来,一封由庆阳黄大人送来的。”
圣上接了过来,拆开了一看脸色越的沉,他的目光一点一点转向赵政,一字一句道:“传令下去,荣王府世子通敌叛国,勾结奸人,薅去他世子头衔,斩立决!”
此话落,赵凌和杨文雍都是懵了一下,赵政更是抬头看着圣上,楞道:“斩……斩立决?”
他就算害了顾若离,也不至于斩立决。
是那封信的原因,赵远山在信中写了什么?
“父皇。”赵凌一脸疑惑,“这信中写的什么?”
圣上将信丢给他,他捡起来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不相信,从头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其后一点点转头过来看着赵政:“正卿……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让我看看。”赵政拿了信过来,里面的赵勋的笔迹,上写到他在关外额森的部下手中现了在合水失踪的粮草,而这批粮草正是赵政的豢养的死士运过去的。
此时,这二十二名死士在来刺杀他的时候,被他擒获六人,不日即将押送回京。
“一面之词,又是陷害,又是陷害!”赵政简直要疯了,“圣上,我什么都没有做!”
圣上已经将另一封奏疏摔在他脚边:“庆阳知府黄章也是陷害你的,依你的意思,这天下的人都和你过不去,是不是!”
赵政捡起来,奏疏写的很普通,阐述了这段时间黄章是如何查失踪粮草的事情。
他派人追查,可却没有任何消息,而且,在市面上也没有人出售,他便寻了附近的马帮,让他们帮着查,最后查到那批粮草当日被劫后就直接出了合水过了庆阳往开平卫而去。
在开平卫卖给瓦剌,和那位牧民做交易的人说的一口官腔,他派人出了河套去找收购粮草的额森牧民,终于将此人抓获,并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枚令牌。
此枚令牌是当日交易时他在对方身上偷的,有意过后再寻这些人合作。
令牌不敢随奏疏上京,特画了图片附在其后。
赵政看着那枚令牌浑身冰冷。
因为,这令牌的花纹确实是他所有,也是他私下豢养的死士佩戴的,鲜少有人见过,就算黄章想陷害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东西。
除非,是有人告诉黄章的,或者,诱着黄章去查,让他得到了这样荒谬的结论。
顾若离安静坐着喝茶,她也是进宫前才知道吴孝之所说的下一桩事,早知道她就不做马前卒了!
有通敌叛国的罪名,赵政就是想翻身也不可能。
不过,她这口恶气出了,心里就舒坦了很多。
“你还想说什么。”圣上指着他,走了下来夺了奏疏抬手就抽在了赵政的脸上,“你父亲和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让你吃着皇粮,做世子爷,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却在撬朕的墙角?!你今天跪在这里,所有的一切不是祖宗给你的,不是朕给你的?你居然敢通敌卖国,你良心何在。”
赵政不是别人,是他的侄子啊……自己的侄子来反他,反大周,帮着外人……这简直是太讽刺了。
“圣上。臣没有,是赵远山陷害臣!”赵政辩解,圣上就喝道,“他现在人在他乡,出生入死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他有心思来陷害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目光短浅,盯在这些小事上。而且,他说他抓了你的死士,这也是他陷害你?”
“我!”赵政被噎住,这些人是他派出去杀赵勋的,他没法和圣上解释,“总之,我真的没有劫持粮草通敌叛国。还望圣上彻查。”
圣上指着他:“彻查,彻查!朕若非不查不问此刻你就已经在断头台上,还有你在此和朕说话的机会。”他顿了顿,眼前一阵阵黑,“关……关起来,今日午时就给朕斩了!”
额森是什么人,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要不是他被额森擒获,就不会受那么多年的苦!
赵政居然和他勾结,他决不能容忍。
“圣上!”赵政真的害怕了,求饶道,“微臣对天誓,我是被诬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