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和霍靖祁年纪相若,在朝中为官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这次他受皇上之命任漠地守巡道员,一去至少两年以上。
这些年来皇上都有个特别的习惯,喜欢提携年轻有才的的官员,也喜欢把这些官员有事没事往外扔一扔,前几年慕衡铄就凭着支援送粮草的圣旨去了两年,如今又是严大人。
严大人并不是出身世家大族,而是苦寒熬出来的,所以他这一外任把妻子和孩子都一并带了去,也正是他带了妻儿,一路上柳青芜倒是有了说话的伴儿。
严大人成亲的早,还未入仕途前就已经成亲生子,长子已经九岁了,次子也有五岁,严夫人管氏是严大人初试后严家人定下的,娘家开了酒馆和铺子,为人直爽,和漯城中的夫人们聊不大来,但在算账经商这一块,特别的有天赋,柳青芜还能向她请教许多。
他们要一路往北,入了官道后再往西北,这其中没有河道,所以得一路马车,若是只有霍靖祁和严大人,他们肯定是骑马前往,驿站休息,半个多月的时日就能到了,如今各自带着家眷,起码得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中途也得挑好着落脚点。
七八天的行路后,都是歇脚在驿站,三月二十下午一行人到了个小镇,再往北得行一整天才有驿站,所以他们打算在这镇上落脚。
严大人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整天都呆在马车上,驿站里就更别说了,外出就是一片荒野,严大人让几个人跟着,下午的时辰街市里还算热闹,由着他们出去走走。
从没出过远门,第一回就是一个多月,柳青芜下了马车后虽没像两个孩子一样兴奋,也是松了一口气。
霍靖祁在客栈内安排好了所有,走进屋子,柳青芜站在窗边正看远处的小池塘,开春的日子里池塘边上的柳树都冒了嫩芽,微风拂柳,十分的清新。
“再往北你能一直看到这样的。”越往北越冷,春也就来的越迟,霍靖祁站到窗边,“到了漠地,得四五月才看得到。”
她们到漠地也四月底了,正好是一路都能看着柳树芽。
“那不也是奇观。”柳青芜笑道,“就像是一路南下,到了南蛮那儿就感觉从春天到了夏天。”
霍靖祁伸手捂了捂她的额头,“昨夜看你有些热,今天能好好休息一下,明儿晚一个时辰呢出,到驿站也才天黑。”
柳青芜低了低头,她那哪里是热,是让他给闹的,驿站里就是门板隔着门板,隔壁稍微重一些的响动都能听见,本来是抱着睡的,快到凌晨时候她醒了,觉得不大对,背后磕着什么,等后来意识到什么时早就红透了脸颊,浑身热腾腾再的。
“让她们给你熬点药汤,也是我不注意,你第一回出远门,肯定不习惯这么赶路。”霍靖祁看她脸红以为她人难受,又捂了一下额头,刚刚不烫现在还真有点烫了。
“我听说这儿叫弥镇,还有特产呢。”柳青芜在他现端倪之前赶紧转移话题,霍靖祁笑了,“是啊,这边是去漠地的必经之路,也是去北方的必经之路,所以你看着镇子虽小,但十分的热闹,这儿出名的还有一样就是鳜鱼。”
小小的一个镇子几十年前也真是一个村子,后来这儿修了官道,渐渐的就热闹起来了,本来百姓们只是用于寻常捕捞,弥镇建立后就有了如此特产一说。
“先休息休息,到时候我带你去镇上吃。”霍靖祁看她有些好奇,伸手勾了勾她垂下的头,“先让她们给你把药汤煮了,若是身子不适,之后赶路也辛苦。”
柳青芜点点头,翠玲在外早就等了有一会儿了,见霍靖祁出来,翠玲端着木盆子进来,里头是热水,绞干了给柳青芜擦脸洗尘,“拜托掌柜的准备了新浴桶,小姐晚上可以好好洗个澡,去去疲累。”
整天坐在马车上,即便是不用自己走,上下颠簸也会觉得累,柳青芜这些天睡的都很早,若非如此白天是在提不起什么精神,就这两天习惯了还好些,“镇上热闹,留两个下来,你们想出去的去走走吧,再往北也不容易遇到这么热闹的镇子了。”
“再热闹也比不过漯城,她们去了,我和冬雪留下来,桑妈妈年纪大了让她先休息着,刚刚隔壁的严夫人还派人来问小姐要不要一块儿去走走,严夫人的精神可真不错。”翠玲接过布巾,打开罐子给柳青芜涂了些润肤的雪膏,柳青芜笑了,“是呢,论说这个,我比不过她。”
“有严夫人在,小姐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儿。”翠玲扶她起来,“到了漠地,还有姑小姐。”
柳青芜好几年没见过霍冬灵,这一回成亲霍冬灵都没回来,听相公的意思是怕回来了霍老爷会留下她不再让她去漠地,所以干脆就呆在那儿了。
“你去厨房里煮些汤药,几个妈妈那儿也端去一些,常妈妈那儿也别忘了。”
“夫人把常妈妈和钗玉眉儿派给小姐,真不知道她们是来照顾的还是被人伺候的,一路过来小姐您还好好的呢,她们先倒下了,反倒是要我们去照顾。”
翠玲对那一个妈妈两个丫鬟也是看着觉得奇了,刚派来时看似是能手,上了马车出的第一天就倒了,一倒就是三个,小姐身边带着的其他人也就两个妈妈六个丫鬟,其中还得腾出人去照顾她们呢。
“看来是合着凑一块儿,都不会坐车。”柳青芜笑着说,语气很淡,“送了药汤去时告诉常妈妈,若是过些天她们几个还这样,那就只能给些银子把她们留在中途,等她们养好了身子送回漯城,这么下去要不然延误了时间,要不然垮了身子,闹出人命可不好。”
翠玲知道小姐是什么用意,笑着说,“那我先去煮药汤,瞧瞧客栈里可有养鸡,炖着鸡汤放些药更补身子。”...
等到黄昏时霍靖祁带着柳青芜去了弥镇上的小酒家,这边的酒家不如漯城那儿来的大,但是一间一间十分有特色,俱是二层楼高,并立在湖边,到了黄昏时刻,夜幕降临前,门口还有招揽客人的,报的都是自家的鳜鱼是弥镇中手艺正宗的,一路下来全是正宗第一家。
霍靖祁来来回回好几趟,对这儿略熟,带着柳青芜进了一家,伙计迎上了二楼,那儿单独设有包房。
“就我们,严大人他们不来么。”柳青芜看这边窗户外还能看湖中夜色,不知是特别装点还是真有人入夜在湖中,有几只船星星点点的浮在湖面上。
“太吵。”霍靖祁说了这么一句,柳青芜意会过来,“你不是还羡慕严大人有两个孩子。”
“自己生的就不吵。”霍靖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一句继而看着她,柳青芜脸又不争气的红了,闪了闪看窗外,这边伙计已经开始上菜。
一桌子上了七八道菜,其中有一半都是鳜鱼,清蒸的,还有糖醋的,腌渍过的,还有熬汤的,包房里飘散开来一股香气,柳青芜坐下来望着他,“是不是点的太多了。”
“既然来尝了这儿的拿手好菜自然都要试试。”霍靖祁坐下来给她舀了一碗汤,“受伤那次在这儿呆了几天,也是听属下说起,并没有真的好好坐下来吃过。”他来去都是赶路,哪里能像现在这么闲适。
柳青芜低头喝汤,活鱼成片的鱼肉新鲜润滑,汤调了羹,舀起来混着鱼肉还加了些芹菜切的丁,去腥提香,入口是满嘴的柔嫩。
她眼前一亮,轻捂着嘴,“好吃。”
“就算是最初做不出最道地的,客人多了,要生意好,也都竞相拿出最好的手艺来,做的也就比别的地方来的好。”霍靖祁见她爱吃,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的糖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