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柳青芜去往蓝家的途中听说的事,恰好经过郑国公府的大门口,那儿围堵着十几个人,哭天抢地的在说些什么,旁边围观的人也不少,从马车窗户那边望出去,只瞧得清那些人衣着朴素,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柳青芜初始并不太在意,她前往蓝家看望霍冬楹,此时家里亲戚多的初七的日子还在走亲访友,霍冬楹前些日子小产,不能出门,一直在家休养。
到了蓝家后领路的丫鬟带着她去了二夫人的院子,门口的丫鬟进去禀报后很快霍冬楹就请她进去了,屋子内大约是点了熏香,还参着一股药味,霍冬楹面色微微白靠在那儿。
“大嫂。”霍冬楹想起身,让柳青芜压着躺了回去,“不必起来,你好好躺着。”
丫鬟端来墩子,柳青芜在床边坐下,看她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嘱咐她道,“就算是心里再难受,再有多的事你也该好好休息,如今就是调养身子时,不要想那么多,心思沉对你不好。”
霍冬楹和霍靖霖是双生,本来出生时就比别的孩子羸弱,霍冬楹当时听闻霍老夫人的事时正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激动之下孩子就没保住,小产了。
“大嫂,娘的事,真的对不住你了。”霍冬楹拉着她的手,“我代她和你们道歉。”
“与我们已经无碍了。”柳青芜摇摇头,霍冬楹眼底蓄积了泪水,哽咽道,“我知道,你和硕哥儿都没事,大伯家的佑哥儿却没命了,我再怎么替娘道歉都没有用。”
“所以你哭了没有用,伤了自己的身子骨更是得不偿失。”柳青芜坐到床边,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纵使做了再多的错事,也不该由你来受这份罪,你若一直这么病着,自己这么垮着,谁替你照顾孩子。”
“我只是没想到,娘会做那些事。”霍冬楹日想夜想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娘亲会恶毒到这个程度,过去意图害大嫂,如今又害了大伯娘家的佑哥儿,就算是她只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没了孩子都这么伤心难过,佑哥儿四岁了,大伯娘家该多么悲痛。
“你如今可好。”柳青芜看她手有些凉,让她放回被窝里去,那端丫鬟送来了手炉,这么暖的屋子里她还如此,“我替你带来了两幅方子,你请大夫过来看看,合适你用的就抓药吃着先把身子骨养好,这样下去怎么行。”
“大嫂,前两天二哥来过,说是让我求相公,让相公去和公爹说让娘早点出来。”霍冬楹如今恢复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就霍靖霖三天两头过来这件事就搅的她心烦意乱,霍冬楹抓住柳青芜的手,“大嫂,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你想和你相公提?”柳青芜拍拍她的手,霍冬楹摇摇头,“公爹平时做事就是喜好秉公,这件事孰错孰对明了,我之前和相公提过,相公让我千万不能在公爹和婆婆面前说。”
蓝家重门楣,以霍家如今的情况,霍老夫人身在刑司所,又犯了命案,蓝家人会因此瞧不起霍冬楹,此时若再去求,就算是蓝姑爷心疼妻子,那蓝家老爷和老夫人也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要让柳青芜拿主意,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说。
“大嫂,可那是我娘,我听别人说刑司所那边关着关着没半年就疯了,死于非命的都有,就算是我知道她犯了这么多错,那还是我娘。”霍冬楹知道自己母亲做错了,可亲情上,她也不能眼见着霍老夫人受苦。
“冬楹,你让大嫂帮你拿主意,以你现在的状况,即便是去求蓝国公,他也不会帮你,你还不如不开口。”
霍冬楹摇着头,“大嫂,我不会去求公爹,我没这么脸去求公爹帮娘,她是错了的,我就是不忍心。”这是两码事,她知道不应该求公爹和相公去帮娘,但是心里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跟难过,毕竟关在邢司所里的人是生养她,对她呵护有加的娘亲。
“你大哥知道我要来看你,托我带了句话给你。”霍冬楹抬头看她,“大哥说什么。”
“你大哥说,霍家如今是名誉扫地的情形,霍家老夫人身上背了人命,别人看她是个毒妇,你如今身在蓝家,因为这些事受了影响,凡是肯定要更小心,你再心疼再不忍,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若过的不好你将来你的孩子也得跟着受苦,再想想死去的佑哥儿,你的这些心疼都该收一收,过好你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柳青芜轻言劝着没有用,只能撂重话,霍冬楹愣愣在那儿,泪水无声的往下掉,半响才低头哽咽,“大哥说的没有错。”
“你大哥还说,霍家不是没有人了,倘若蓝家因此敢欺负你,你大哥他会替你做主。”柳青芜拍着她的背,霍冬楹扑在她怀里哭喊,“大嫂。”
“前提是你自己得把日子过好,不要再去想这些,你和你相公的感情才能好好的,你把身子养好了,采姐儿才会有弟弟妹妹。”柳青芜这一番话霍冬楹才有些听进去,擦了眼泪,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柳青芜,“让嫂子见笑了。”
屋外传来声音,丫鬟进来说是蓝大夫人来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瞧见屋子里的柳青芜,笑靥顿了顿,“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