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爱吃这些东西的。”萧钰嘟着嘴,喝了好几口水漱了药味,不肯睡了,眼巴巴的等着小喜子送东西过来。
没多久小喜子就过来了,掸了身上的雪渣子,把食盒递给惠姑,“外头下了好大的雪。”
拿银针试过吃食,长生先尝了一块,等了一会儿才端到萧钰面前,后者三两下就解决了一的碟子的糕点,还意犹未尽,“长生,等回太子宫,你做给我吃。”
这边偏殿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萧烨,身边的太监不会说谎,李福的话一五一十,萧烨听着神情里不时有闪动。
他放下奏章走出主殿,外头的雪很大,走向偏殿,还未进内殿,萧烨听到了里面太子的笑声,守在外面的宫人正要行礼,他抬手示意他们无需出声,走到门口,萧烨看到太子坐在床上,长生坐在床边,好似在说什么。
这画面看上去温馨极了,看长生的侧脸,她笑的很暖,视线总是柔柔的投注给太子,时不时替他拉被子。
萧烨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从没见过儿子这么开心,在他成长的道路中,他扮演的永远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甚至要把他的周身变的同样严厉,而恰恰忽略了很多东西。
惠姑现了门口的皇上,紧接着长生和太子都看到了,太子想起没吃的那一叠糕点,让惠姑拿出来给皇上,献宝似的说道,“父皇,长生做的还要好吃,您尝尝。”
鳕鱼糯粉糕不是甜的,微咸,十分鲜美,宫中向来不缺好食材,萧烨拿起来尝了一块,难得评语,“不错。”
屋子里的气氛没如刚刚那般欢快,太子的故事还没听完,他央求长生继续讲,皇上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长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后来,丁满和彭彭与辛巴成了好朋友,他们在丛林中开始了他们惬意的生活,很快的,他长大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雄壮威武的狮子。”
长生顿了顿,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讲,太子见她不说了,转头看她,眨巴的眼睛,“然后呢。”
“然后殿下您就应该早点睡了。”长生让他躺下睡觉,萧钰不满的嘟着嘴,“不是还没讲完。”
“下次再讲,很晚了。”当着皇上的面讲孩子们听的童话故事,长生可顶着不小的压力,再者如何用那哄人的声调给太子讲故事。
让惠姑在旁边守着,长生送皇上出了偏殿,入夜后屋檐下灯光亮处已经积累了薄薄的一层,如此下上一夜,明早起来这宫中就是白雪皑皑一片。
“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萧烨忽然开口,身侧的李福后退了几步,避开皇上和长生说话,长生微怔,脸颊微红,“奴婢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宫外的话本中可不曾有过这样的,你从谁那里听到的。”萧烨转头问她,长生本是想说听一个老人说的,可又怕皇上继续往下问,自己也答不上来,声音低了许多,“奴婢,奴婢胡想出来的。”
沉默了片刻,屋檐下大雪的天寒风一过就冷的颤栗,长生耳畔传来皇上的声音,“既然是你想的,故事的之后呢。”
长生愣在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抬头去看,萧烨正好收回了视线,长生没瞧见他的神情,也没判断出他说这话的意思。
皇上没动,长生就要继续陪着,站在他的身侧,迎面是大风带进来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冰冷的很,长生经不住打了个哈欠。
第一声哈欠后接下来就是第二声,第三声,连打了八声,长生整张脸红扑扑的,双眼含着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萧烨的眼底抿进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她以最小的幅度偷偷动着腿取暖,双手藏在袖子里,冻红的鼻子轻轻吸着气,又不敢打搅他,打完喷嚏后低着头的样子极像是做错了事的样子。
皇上转身离开,长生抬起头,看向那边的李福公公,李福朝着她轻轻挥了挥手,长生得令跪送后等皇上进了主殿,赶忙回了偏殿中去...
自打那次之后,皇上去太子宫的次数频繁了许多,皇上常去太子宫,太子高兴,长生自然觉得好,有时候为了教导太子,皇上还会带奏章去太子宫批阅,入夜一起用饭。
到太子八岁的时候长生不再给他讲故事,这两年里,皇上也听了不少,他就是坐在那儿长生也不能赶人,从和儿子的言谈中,萧烨渐渐现儿子许多的观念都来自于长生,对她的便又多了一份关注。
直到那一天,入夜后萧烨教的有些晚,萧钰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生进来让人把太子抱回寝殿休息,见皇上靠在坐榻上,一只手还搁在小桌子上,轻手轻脚走过去想把他的手挪下来,替他把桌子拿开,扶他躺上去。
这才刚刚碰到他的手他就醒了,墨色漆黑的眼眸深看着她,半点睡意都没有,长生已经拿起他的手了,放到卧榻上,避开他的视线,把小桌子搬到了床边。
萧烨没有动,此时夜已深,长生知道晚上皇上在教太子论政事,轻声询问,“皇上,夜已深,奴婢在内殿收拾好了,您要不要留宿在此。”
屋子里也没别人了,李福守在外头,长生身边就跟了一个小宫女,萧烨点点头,长生让小宫女出去端水过来,送皇上进了内殿,点灯后要出去,走到床边的萧烨伸出手,淡淡的吩咐,“更衣。”
长生脚步一顿,折身过来走到萧烨面前,想像平时给太子更衣时一样,解开扣子脱下衣服就成。
可事实并非如此,气氛有些奇怪。
长生抬手解开扣子,周身属于皇上的气息太过于强烈,她摘下腰封上的挂坠放到一旁,顿了顿伸手环过了他的腰解开扣子,脸颊贴到了他的衣襟上。
萧烨居高临下看到了她俏红的脸颊,长生很快解开了他的腰带,脱下外套,这边小宫女端来了水,长生替他卷起袖子,洗过面净过手,等长生再度进来,萧烨衣襟坐在床上了。
“奴婢让李公公进来守门。”长生替他拉下一边的帷帐,走到另一侧时,掀开被子帮他抬脚躺上去,整个人却被他拉到了床上,背靠着床铺,睁开眼时他居高在自己的身上,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他的视线侵占意图十分明显,那气息充斥在她周身,诱惑着她一起沉沦。
长生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和字眼,最终汇聚成了侍寝二字,她下意识伸手推向他的胸口,把刚刚撑稳的萧烨一下推到了床内侧。
长生也没顾忌他是什么脸色,下了床之后直接跑出去了,这边萧烨从床上坐起来,神情微凝,低头看双手,刚才他怎么会把她拉到床上,压在自己身下。
萧烨在那儿坐了良久,她恐慌的眼神,推开他时的坚决,还有头也不回逃离开去的背影,半响,他开口叫李福进来,“回宫。”...
皇上有一段日子没有来了。
那天深夜回朗坤殿后,皇上有长达两个月没有到太子宫来。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生了什么,惠姑只知道这段时间姑姑的精神有些不大对。
两个月之后皇上又像过去那样前来太子宫,长生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抵触,她怕皇上要宠幸自己,纳为妃,更怕因此要留在宫中一辈子,像沈贵妃,像德妃,像宫中诸多妃子一样,活在一个宫中,过那种日日夜夜就等着皇上来自己宫中,见则欢喜,不见则忧的日子。
尤其是当她入宫以来见过李皇后去世,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殡天,皇上对宫中妃子的不在意,他宠幸谁不过是一时兴起,若要因此搭上一辈子,怎么值。
她不敢尝试。
长生甚至开始筹划起了太子长大后自己出宫的事,太子能独当一面时她就可以离开皇宫,届时这些赏赐足够她自己养活自己。
长生唯一没有计划在内的就是留在宫中。
四月初时游船,邀请了不少大臣以及官员女眷前往,长生陪着太子留在主船上,本是欢声笑语,欣赏歌舞的游船,在船到河中时忽然出现了混乱,主船上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目标直冲皇上和太子,那些舞女只敢蹲在地上尖叫。
突如其来的状况,现场乱了一下很快侍卫们就把皇上和太子保护了起来,这是长生第二次这么靠近死亡,刀光剑影,船头那处还有箭矢射来,皇上受了轻伤。
长生还看到有官员护驾受了伤,左右两侧的船只靠拢,侍卫越来越多,黑衣人渐渐不敌,除了擒获的那些,其余的都跳入河中试图逃离。
很快侍卫跟着下水追捕,游船的计划因此打断,五艘船靠岸回去,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索,皇上和太子即刻被护送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