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不多。除了张建峰和笑面虎郑鹏。其余均是生面孔。
坐在中间的是一名大约五十来岁的老者。他穿中山服,鬓角有几缕白,面容颇有几分威严。
居左手的是一名四十来岁,戴眼镜的儒雅男子。穿正装。看上去从容不迫,但在楚河进入时眼镜后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张建峰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
校方、教育局的人都到齐了。接下来应该是一场隆重的审讯大会吧?
楚河笑了笑,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居中而坐,翘腿点了一支烟,吞吐烟圈道:“开始吧。”
开始吧?
众人有点搞不清状况。这不是在汇报工作吧?这个年轻人凭什么一来便说开始?
他是领导吗?还是——他觉得这帮人坐在这儿,是来等他号施令的?
啪!
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谁让你坐的!?”
犹如金刚怒目,令人毛骨悚然。此人正是保卫处处长尚非。此事因属于校方暴力事件。由他全权负责。
校方一飙。张建中脸上便浮现一抹暗自得意的冷笑。
楚河笑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说道:“我又不是上衙门。难不成还要跪下给你们磕头?”
“混账!”尚非回头瞪视郑鹏一眼,后者头皮一麻,冲楚河喊道。“楚河你给我站起来。这里没你坐的地方!”
“我说郑大主任。你家那位怎么说也是副校长。不用在保卫处面前阿谀奉承吧?不符合你的作风嘛。”楚河似笑非笑地说道。
此言一出,郑主任脸色大变。这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正要上前教训他,却被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下。
“郑主任。他是你的下级吧?”中年男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郑主任满头大汗,尴尬地点头:“是的。”
“教育局的人都敢打。不错不错。”中年男子转头冲尚非道。“打了人,你们白大应该拿出个说法。”
尚非微微皱眉,说道:“放心。我们会处理。”
“但要快。”中年男子微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警方。”
尚非闻言,当即将怒火转移到楚河身上,冷冷道:“说。为什么要打人?”
“打谁?”楚河佯装糊涂。
“你有失忆症吗?”尚非指了指张建峰,说道。“不是你打的?”
“哦。他啊。”楚河摇头道。“处长您误会了。我只是正当自卫。以法律的角度来说,他才是肇事者。”
“牙尖嘴利!”尚非皱眉道。“今儿你不把事儿交代清楚,就只能跟警方解释了!”
这是恐吓。也是提醒。
尚非当然不愿意将楚河交给警方。不论如何,这都是家丑。若楚河在此地将事情解释清楚。他硬着头皮做个主,将楚河辞了也就有了了断。进了局子,作为保卫处头儿,他脱不了关系。
楚河掐灭香烟,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玩味,身子微微前倾,问道:“你是打算牺牲我顾全大局?”
“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稳!”尚非不快道。“什么叫牺牲你?”
楚河听罢,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泯然,目光扫一眼众人,一字字道:“一开始。张建峰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殴打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同事王笑笑。之后我阻止他。让他不要在学校胡作非为。他不听。还打了另外一个同事王大宝。并且恶意攻击我。最后我以自卫的名义放倒他。诸位。换做普通人,这事儿应该是他理亏。对吧?”
郑鹏听着深以为然。但在这种场合,他自然不会表露心机。只是喝道:“不管如何,你身为教职人员,都不该在学校采取暴力行动。这违法了校规。”
楚河耸耸肩,又道:“正因为张建峰隶属教育局。身居要职,所以在一场私人恩怨中受挫了便公报私仇。是不是?”他一声冷笑,两步走向中年男子,嘲弄道。“公务员注定了高人一等吗?”
中年男子蹙眉。不耐烦道:“不管怎么说,你打人就要接受惩罚。”
“你想怎么惩罚?”楚河反问。
“白大如果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交给警方处置。”中年男子说道。
“吓唬我?”楚河似笑非笑地盯着中年男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中年男子一惊,有些莫名的担忧。
在教育局干了十几年,因工作关系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在看人方面,他自认还算有一套。身居高位的领导不管如何乔装打扮,身上那股子领袖风范很难被彻底掩饰。楚河身上没久居高位的练达强势。但那强大的定力与若有若无的洒脱让中年男子颇为诧异。
只是,他终究浸淫官场十多年。城府与定力均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略一回神。他缓缓站起身,争锋相对道:“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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