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怎么跟你爹一个臭德行,就会压榨你娘的劳动力,南姗默慨一声,提起筷子将盘子里的糕点,一样给石头来一块,手上边忙碌,边叮嘱萧明昭:“吃粥前,仔细吹几下,别烫着嘴了。”
早饭过后,南姗让人拿来一罐今春的贡茶,吩咐人送到书屋,又叫住准备出门的萧明昭:“石头,待会见了先生,要给先生认错,并且保证,以后再不贪玩了,可记好了。”
萧明昭一身明蓝小袍裁剪合体,吃饱喝足后,格外精神焕,脆声应道:“母妃放心,我记住了。”
目送萧明昭离院去了书屋,南姗到卧房转了一圈,现豆豆还在呼呼大睡,倒是快五个月大的乐乐饿醒了,待乳娘喂了奶,南姗便抱着面团子似的小儿子玩,由于乐乐活泼爱闹,小巴掌又捉握有力,南姗抱他之前,必先摘了耳坠,若是耳朵被扯一下,可就有她受了。
送走大的,逗完小的,中间的那个又跟着醒了,南姗扶额叹气,还有没有点自由空间啊,乳母和丫鬟有一大堆,她倒也不是不能躲清闲,可她这三个娃儿,大的不过四岁半,小的还不足半岁,一根比一根弱小的豆芽菜,不常常看着又不放心,唉,真是相当纠结的微妙心情。
微妙的心情纠结一天后,南姗又该去皇宫问候请安。
时光荏苒,南姗已给钱皇后请了五年半的安,年过半百的钱皇后,这两年来老态愈显,眼角的皱纹深刻如刀痕,面部肌肤一天比一天松弛,白如杂草般丛生不止,用来染的乌膏,那清香扑鼻的气味,比之前更加浓厚,证明钱皇后每日抹乌膏的份量有多大。
上了年纪的老人,有的会福,有的会消瘦,已逝的静和长公主,就是非常明显的福状,而钱皇后,却是呈消瘦之态。
暮暮春雨中,南姗敛身给钱皇后行礼问安,身形日渐消瘦的钱皇后,眉心掠过一道恹倦的情绪,才道:“免礼。”
南姗恭声谢过,然后一脸柔顺状的在椅中落座,钱皇后若有话要训诫,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若是无话可训,只是扯些闲话瞎聊,那南姗就等扯完话后拍衣裳走人,今日来给钱皇后请安的人,只有彭氏和南姗,太子妃有孕不便前来,太子随时可来面见亲娘,萧清裕今日有事,便叫彭氏代他问好,至于萧清淮,他离京出差了嘛,宫里宫外都知道,其余稍大些的皇子们,早已去上书房上课了,十一岁的五公主已随其母请过安了。
“……今日天气不好,都回去吧。”钱皇后只略说了几句话,便出言赶人。
南姗和彭氏忙起身告退,出了凤仪宫的地盘,因彭氏还有个婆婆要问候,便与南姗分道扬镳,南姗正欲打道回府,一个宫女服侍的人影擎伞而来,对南姗福了福身,道:“奴婢玲儿给五王妃请安,太子妃差奴婢前来,请五王妃过去叙话。”
南姗眉心微蹙,嘴里却道:“好啊,你家娘娘近来可好?”
玲儿擎伞引路,和顺的笑道:“太子妃一切安好,只是身子不便,不能四处走动,有些无聊,知道五王妃今天进宫来,特意请五王妃过去说会闲话儿。”
到了太子东宫,肚子硕大的祝氏,正临窗而坐,聆听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见玲儿领了南姗进来,笑道:“今日下雨,让五弟妹冒雨前来说话,五弟妹不怪嫂子唐突吧,快坐下。”
南姗端姿而坐,笑道:“怎会,我倒时常想来探望嫂子,又怕母后知道了怪罪,故不好前来打扰。”
祝氏弯了弯唇角:“听说,温老爷子的百岁大寿,办得格外热闹,偏我去不了,未能见识老寿星的风采,实在是可惜。”
南姗温温而笑,客套道:“嫂子正巧身子不便,时间又刚好赶到了一处,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祝氏轻轻理了理鬓,温声道:“说起来,这巧的还不止嫂子一个,弟妹的父母兄嫂因守孝,皆不能亲自前去贺寿,五弟月初便离京到外地办差,也不能陪弟妹一块贺寿,素闻老寿星很是疼爱令堂,也不知老寿星是否心有遗憾……”
南姗只简单答一句:“嫂子多虑了。”
祝氏似感失言,伸手指指宫女奉上的热茶,笑道:“这道碧螺春茶,乃是用梅花上的落雪烹泡,别有一股清绝之气,弟妹品品看。”
南姗端起茶托,掀起茶盖,热盈盈的轻灵脱俗气味浸入鼻端,南姗评价道:“果真是好茶,可惜,我一向吃不惯热茶,还得放凉些才能品,嫂子若怜我口干,还是让人先给我一盏温温的蜂蜜水吧,我平素极少吃绿茶,只爱吃花茶。”
祝氏眼皮微动,吩咐了身边的宫女一声,又笑道:“听说五弟最爱吃的茶便是碧螺春,嫂子以为五弟妹也爱吃这道茶。”
南姗放回茶盖,将茶碗搁回原位,略奇道:“王爷爱喝碧螺春不假,可这跟我有甚关系。”
……有甚么关系。
祝氏嘴角泛起一抹极浅极浅的苦意:“妇以夫为天,夫君喜欢的,作为妻子,不也要跟着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