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种师道自然知道这般做的后果是甚,所以他的病情更重了,种彦崇自然只能留在床边。
这浔州知州不是别人,正是唐恪。此人与闽军有着大仇,非是他一意孤行,李珙何以战死漳州?偏偏他却早早逃脱生天。那徐徽言若说心头的恨意,对这厮恐是比耿南仲更甚。
所以,唐恪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因为那很可能就是束手就戮。
然而这一战的经过却泛善可陈,呼延通亲自带领一支五百人的精兵,趁夜赶到浔州城外埋伏,而主力部队却在二十多里外安营扎寨,半夜后再启程。以至于迷惑了浔州城内守军和唐恪本人。在黎明时候起突袭,乱糟糟的浔州守军就仿佛一群没头的苍蝇一样,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无力抵抗。
和这样的乌合之众作战,呼延通经验极丰富,根本不用那么讲究,越是直接粗暴的方式,越能获得胜利。他带人先登城墙,随后就引着一队人马直杀入知州衙门,将唐恪生擒活捉,而后整个浔州就都稳了。
种师道病倒的太早了,根本没给浔州军打下个好的基础。偏偏唐恪不通兵事,只一味的把人拉进军中来,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经过了近期里的高速膨胀和吞并,人数看似膨胀了一倍,可那就更是一盘散沙了。
当然,这不妨碍唐恪继续做着美梦。他梦到自己守住了浔州城,而贵州的耿南仲趁机兵对象州、柳州展开攻势,最终协助朝廷一举铲除掉徐徽言这个绊脚石。稍后他们就能全力整合朝廷现有的力量,与本地洞蛮结合,那未必就不能抵挡住齐军。
至少在事不可为的时候,他们还能奉着皇帝逃去大理,而后经大理入蜀。届时他们纵然输掉了政治,可声名未缀,这就留着了根基。
那陆贼子嗣尚幼,这就是他最大的短柄。耿南仲已经叫皇城司去散布谣言了,拿陆贼与周世宗相比,后者何尝不是风华绝代,英武霸气?但一遭命丧,子孙不自由也。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不信陆贼真的能半点疑心不起,对手下那些握着重兵的大将,还能依然的信任有加。而那些领兵之人就真的能一点不担忧,只要那君臣之间生起隔膜来,这就是他们的胜利。
时间是陆贼最需要的,陆氏江山只有等到陆谦的儿子成年,这才算真的安稳下来。而他们何尝不是最欠缺时间啊。
好吧,不用怎么细说,横竖人唐恪想的是很美的。但他是人不是神,没办法叫整个世界随着自己的想象去改变。所以,当呼延通一把当先的杀到他面前的时候,唐恪一声哀叹,双眼一闭,只等着去死。
倒是还留着几分体面,没有给吓的哇哇大叫,也没有尿裤子喊饶命。
唐恪知道自己跟徐徽言之间是解不开的矛盾,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且不如存留一分颜面。
呼延通却没有一鞭子敲碎他脑壳,这人且是要送去柳州,解节帅心头之恨的。
而浔州一战接下的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一群乌合之众彻底没有了斗志,纷纷投降。胆敢外逃的却都被随后急行军赶到的徐军主力给解决了掉。
可以说,这一战浔州守军几乎是全军覆没,就算有几个幸运儿侥幸逃出生天,胆子恐也会被吓破。
呼延通再次祭起屠刀,让浔州彻底被鲜血所淹没。
在浓重的血腥味当中,呼延通派人向贵州送了几个“匪”的级去向赵皇帝表功,但并没有顺便将张浚也送回贵州,接着便叫人押着唐恪去了柳州。而至于整个战争过程中,始终就待在府里的种家祖孙,以及种家的二三百亲兵,呼延通像是大爷一样供奉着。
这明显就是在杀鸡骇猴了,用浔州的人头,一来慑服那势头旺盛的土司;二来当头给贵州小朝廷一棒,叫后者清醒清醒。
消息传到柳州后,‘抱病’中的徐徽言就向‘境内’的土司们传达了邀请,请他们来柳州一叙。
结果叫他愤怒而又惊奇的是,来的只有寥寥三两人,其他各处倒是没有置之不理,相反每一家还都送来了很多礼物,可来人便不是甚重要人物了,而土司本人也皆以道路难行或是‘生病’为由推辞不来。
徐徽言恼火之后,就是满意的笑了。
他实则也没打算一举压服境内所有的土司。后者所在位置皆是山地,易守难攻,那些土司不愿就范,他倒是想将后者通通剿灭,可实力不殆啊。
如今把土司们吓成这样儿,已经足够了。能送来厚礼,就证明了他们心头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