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兵分两路,明日一路在城外虚张声势,另一路与城东截击完颜娄室。此人系女真名将,非等闲之辈。怕是有的是手段告知辽西州军。届时我城下之兵马就死守营垒不出,金军定不会全力唯恐,而只会分兵两路,一路看着城下我军,一路疾驰战场。这方才是健锐军一击得胜的大好机会!”
兵法有云:攻敌必救。
岳飞这一招就是打在了金军的七寸上。
“张敦固。”岳飞点名道:“便由你领兵留守,万不得有失。”
后者上前一步,抱拳领命:“将军放心,末将定把营寨守的固若金汤。”只是,张敦固有些为难道:“若是将军引着大队人物一遭离开,城内金兵立刻出来攻杀……,又该做何?”
“辽西州连折了银术可和浑黜,群龙无,安敢出城来战?眼看着机会在前,破了金兵,自有大功可建,岂可畏缩,坐失良机!况且那夹谷吾里补两日子甚是安分,周边地界遍布的都是我军斥候探骑,他们的眼线根本透不出来,对我军情报一无所知。他安知道我是领兵远去了,还是故作迷障,做那诱敌之计?如何敢贸然出兵。”
军队中岳飞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旦他下了决心,做部将的就只有俯听命的份。
张敦固咽了口吐沫,双拳一抱领命。
这计策很有风险,但拼就拼把,军中男儿就该拼搏。不拼哪来的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曲利出清、王贵和徐庆全都一样的心思,就岳翻心态最是平沃。
“兄长。”见到诸将都已经退出,岳翻有些诺诺的向岳飞禀道,“俺有一法。”伏在岳飞耳边就是一阵密语。“你且以为如何?”
“兄弟有胆量。”岳飞拍案大好,赞赏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投向了自己的亲弟弟,“你就放胆去做。”
就是败了,岳飞也来给亲兄弟收底儿。
能得到亲兄长的赞赏,岳翻顿时就觉得精神一振。胸脯都不由自主的挺高了一些。“俺这便去准备一二。”
如是,当日刚过午后,岳飞就引着城外齐军步骑主力一路疾行的直奔东去。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岳翻就率一营步甲到了辽西州城下。
“骂,骂。都给我使劲的骂——”
岳翻立在阵前,面色淡黄,身躯长大。头戴一顶镔铁盔,身上穿着一副半板甲,内衬着一件皂罗袍,紧束着勒甲绦。骑着一匹枣红马,手提一根银枪。大刺刺的立在将旗下,似就等着女真人出城了。
“啪!”又是一声碎裂声。辽西州西城楼的一角,四五个破裂的陶碗堆积在一起,阵阵轻微的酒香从那里升起。
“夹谷猛安,俺只带本部兵马。半个时辰内定提那厮狗头前来敬献。”赤盏晖一脸愤恨的望向城外。声声难闻入耳的咒骂声气得他满脸通红。
这是一个汉化很深的女真人,连表字【仲明】都有。他的家族是生活在辽国的熟女真,辽末,赤盏晖任礼宾副使,统领来、隰、迁、润州驻军【锦西走廊】。后在女真进击中京道时候,归顺女真。
也该是他倒霉,女真人刚刚席卷了中京道,就大军进击南京道,结果燕云一战主力十损七八,国势几乎一蹶不振。
这赤盏晖未尝就没归顺中原的念头,他多少年与女真全无联系了,若说这人真对女真有不离不弃的感情才怪。然而他手中无有嫡系,更没有机会,而却又有偌大的家族连累,除非他能狠得下心,孤身一人投奔中原,不顾父母妻儿的死活,不然他就只能被绑在女真这艘命运未可知的船上。
“夹谷猛安,我军尚有万余,何惧他五百步卒。末将乞命,出城杀了那个碎嘴的狗贼。”又一个耳朵挂着金环的女真将军忍耐不住了,脑门上青筋一蹦一蹦,已然给气的不行。
夹谷吾里补略有些心动,眼睛不由的望向城外。他站在城头,居高望远到也把那五百步卒看个亲切。
“夹谷猛安,末将也乞命。”
“俺也愿去……”
看到夹谷吾里补有一丝心动,已经受够闷气的女真将领纷纷请战。
然有人要战,有人就不想战。挞不野就不愿意战。
他是渤海人,籍贯辽阳,祖先世代为辽国效命。据说本姓‘大’,也就是渤海王室之后。眼看着就有大战一场的趋势,慌忙劝道:“夹谷猛安,休要中了汉儿诱敌之计!”
“古来征战,何有听过五百步卒挑衅上万雄兵的?这其中显然有诈!”挞不野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多次被阿骨打夸说忠实。但内心里显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第一,他不想看到赤盏晖建功。此番若是得手,城内士气当是一震,赤盏晖有倡之功。大家本来档次都是一样的,现在忽的有一个同伴要腾飞了,这感觉是很不好的。
第二就是他真的不觉得此时出战是个上佳选择。
“我军一出,他必扭头就跑……”挞不野话还没说完,一脑门青筋直跳的女真将领已经叫道:“区区步卒安能跑得过骑兵,俺出门就砍了他。”
“城下齐军兵甲鲜亮,行伍整齐。自不是乌合之众。若列阵以战,我军便是全师而上也难一口吞下,若是纠缠在一起,城下齐军趁机攻杀来,救你是不救?”若是救,谁敢说岳飞带走的人马就没在边上潜伏着?
如一盆冷缩泼头。“罢了!”夹谷吾里补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争吵,“我及遣快骑出去打探。且等有回报了再做理论!”
“城内的鞑子听着,快快出城。三合不斩你与马下,爷爷掩面自别,就羞愧我家祖宗。”
阵阵喝骂依旧传来,那为的岳翻真是让城头一干人如吃了苍蝇一般。
“南蛮端的可恨。”恨恨的咒骂一声,夹谷吾里补也气的不行。
“报……”不多时,还不到半个时辰,一个探骑飞奔进城楼。“禀猛安,城东十余里处山坡现有汉儿埋伏人数不详。”事实是女真探骑都没有看的亲切,便被忽的杀出的齐军游骑给赶回了城中。
“下去吧。”夹谷吾里补揉了揉自己脑门,看着众人说道:“无我军令,一律不得出战。胆敢引军擅自出击者,生死自负。”说罢甩手下了城门楼,径直回去了城中府邸。他要好好地躺躺,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