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出帐而去,过了一会,一个随其而入,拱手道:“在下秦二,见过楚帅。”
楚翰冠坐在案后主座,道:“秦二侠客气了,不知秦二侠此番到来,有何要事。”
秦泽道:“在下奉宁盟主之命前来,宁盟主言,断稼军奉命勤王,到了这里,却始终避敌不前,是何用意?盟主请楚帅出兵,与蛮军偏师交战。”
楚翰冠冷笑道:“谁说我军避敌不前?只是在寻找机会罢了。盆敌烈乃是察割手下大将,威猛难当,我军一时难以越过雷池救援天子,又有何办法?宁家军何尝不是被蛮军偏师阻于饶州?各州各府的官军,或是来不及救援,或是畏敌不前,尽皆如此,岂止我军?”
刁纪铭在一旁,嘲弄的道:“更何况,我军现在乃是官军,楚帅有朝廷下的剑印。未能突破蛮军,天子都还不曾怪罪,宁江那厮现在并未入朝,既无官,又无职,他凭着什么,有胆子来号令我军?”
秦泽笑道:“楚帅说,宁家军被蛮军偏师阻于饶州?”
楚翰冠冷笑道:“难道不是?”
秦泽叹道:“贵军的情报还真是落伍,南边的战报,还没有传到楚帅手中?看来楚帅还不知晓,神武左军已经在剑州成功救下天子御驾,且大破蛮军主力,察割的亲率的本部精骑,全军覆没。”
楚翰冠失声道:“什么?”
刁纪铭皱眉道:“秦二侠莫开玩笑,神武左军还在饶州之事,人所共知,他们如何会跑到剑州去?”
他们周围的其他将领亦是彼此对望,然后一同盯着秦泽,尽皆起疑。
秦泽毫不客气的道:“是或者不是,相信战报很快就会传来,到时楚帅和刁师爷自然知晓,想瞒瞒不住,想骗骗不了。宁盟主让我来告知贵军,目前察割正往这个方向逃窜,盟主已动江南的武林人士,漫山遍野,搜索和追杀察割。察割兵败的消息,相信盆敌烈也很快就会知晓,若是因为贵军避战不前,未能拖住这支蛮族偏师,导致盆敌烈成功救援察割,一切后果,由贵军自负。”
说完之后,他抱一抱拳,就这般转身离去。
他的态度,让楚翰冠与众将领火冒三丈,然而他所带来的消息,却已让所有人尽皆震撼,一时间也没有人去管他的无礼。
楚翰冠道:“师爷?”
刁纪铭亦是动容,负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过了一会,道:“不管怎么想,神武左军都没理由出现在剑州,但是以这位秦二侠的声望,应该也不会特意来说这种谎言。更何况,正如他所言,这消息是真是假,我军很快就会知晓。”
想了想,又道:“不管怎样,先让全军做好准备,如果察割主力真的兵败剑州,盆敌烈必然回师救援,那我军自然当衔尾追击,将其拖住。若是反过来,天子已经落在察割手中,我军立刻撤走。”
当下,命令布下去,全军动了起来。而仅仅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剑州方面的消息就已经传来……察割精骑全军覆没。
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准备,然而当这个消息确实的传来时,依旧让断稼军的众人目瞪口呆。楚翰冠看着刁纪铭,等着他做出判断。
刁纪铭却是盯着地图,喃喃地道:“没有道理的,这是没有道理的!南剑宣慰司的战船,击溃了蛮军水师,战船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哪怕调集再多的工匠,至少也得近一年的时间,才能造成如此多的战船。既然有这般多的战船,为什么一开始朝廷不用?除非……除非连朝廷都不知道?是了,这必定是神宗在位、宁江为相时就开始在暗中进行的事。但是,神武左军怎会一下子跑到剑州去?神武左军在剑州,那之前在乌栖湖驻扎的那支军队,又是什么……”
紧接着再次一震。
楚翰冠长叹道:“神武左军和南剑军的新兵,早就已经相互换防。如果南剑宣慰司与神武左军互相配合,利用彭夷山脉在转移兵力,的确是难以引人注意。但这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起码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甚至有可能更久。又或者,神武左军的重要将领在去年南下后,早就已经在暗中调往了岭海,在岭海练兵并相互调换兵力。只是这一来……”
刁纪铭睁大眼睛,汗如雨下:“除非宁江早就知道天子会南逃,否则这样的调动毫无意义。他为何知道天子必定会南逃?除非他知道,长河天险必然会落入蛮军手中,长河天险一失,临安根本不可能守住。但是他又怎么知道长河会失?除非……他早就知道蛮族藏着不为人知的精锐水师。他明知道神册宗倍暗中训练水师,却坐视不管。他任由天子一路南逃,几次三番,差点落入敌手,却始终按兵不动。是了,三衙军中,必定也有人和他配合,护送天子一路逃到剑州,迫使毫无防备的察割精兵简骑一路追赶,战线拉长,最后落入以逸待劳的宁家军的埋伏……”
另一名将领喃喃的道:“难怪那个时候,红巾军会突然接受朝廷招安。鬼军师和宁江,肯定是串通好的。神武左军奉命平定西南,与我军交战,势在必行。但是,红巾军受了朝廷招安,在红巾军与神武左军的两面夹击下,我军自然也只能跟着红巾军,接受朝廷招安。神武左军表面上反对招安,实际上,这却是他们的计谋。那个时候,如果我军真敢不顾一切的,放开手脚攻击神武左军,就会现,在乌栖湖驻扎的神武左军……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刁纪铭猛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惨然笑道:“好局!好局!以天子为诱饵,诱敌深入,做得出来……这些人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喷出的血水染红了地图,艳红如花。众将彼此对望,尽皆无语。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名探子急奔而入:“楚帅,盆敌烈主力突然撤退,不知意图为何。”
楚翰冠道:“看来,察割兵败的消息也传到了盆敌烈耳中。”看向刁纪铭:“我们该如何做?难道真的要按着宁江之言,进攻盆敌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