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闲云那里离开,张宝儿与吉温、华叔正想回去休息,刚到门口却被一人拦住。
张宝儿瞅着面前之人眼熟,稍一回忆便想起来了,自己见过此人,这人正是郑牧野内宅的门房。
上次张宝儿带宋郎中去给郑牧野的儿子看病,就是被他阻拦,罗林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放行,最后还是张宝儿用一锭银子才算是把他给买通了。
“哦,原来是门房大哥呀,找我有什么事吗?”张宝儿笑着问道。
“张公子是贵人,居然还能记得小人,小人真是太高兴了!”门房点头哈腰,完全没有了上次的跋扈,他瞅了一眼吉温与华叔,悄声对张宝儿道:“张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宝儿想也没想,便点头道:“你随我来!”
张宝儿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僻静之外停了下来:“门房大哥,有什么事,你说吧!”
“县令大人请张公子去县衙内宅一趟!县令大人要与张公子单独谈谈!”门房把“单独”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现在吗?”张宝儿问道。
“是现在!”门房点了点头。
张宝儿擅自作主,将高家百十口子人投入了大牢,这是郑牧野所没有想到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毫无疑问郑牧野是来找张宝儿问计的。
张宝儿料到郑牧野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竟然这猴急,他笑了笑道:“门房大哥,你先回去禀报县令大人,我随后就到!”
目送着门房远去的背影,张宝儿仔细盘算着该如何与郑牧野进行这次面对面的交锋。
华叔与吉温过来,吉温问道:“宝儿,怎么了?”
张宝儿将门房的来意告知了二人。
华叔有些担忧道:“这个郑牧野会不会没安什么好心?”
吉温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估计是想从宝儿这里问些应对之策!”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得做点准备,要是姑爷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让我如何向岛主和小姐交待?”
华叔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吉温点头道:“这样吧,华叔,你跟进着宝儿,在县衙外也好有个照应。我再去一趟魏先生那里,让他也做好应对之策!”
“好,就这么定了!”
县衙内宅的书房内,郑牧野正在苦思冥想。
今天县衙门前生的一幕,不时在郑牧野的脑海中闪过。尽管此事最后的结果让他怎么也想不到,但郑牧野不能不承认,张宝儿这么做实际上是替自己解了围。今天虽然解了围,可是下一步怎么办?郑牧野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张宝儿出现在曲城的时间不长,但搞出的动静却并不小。先是智擒了“云中五仙”,接着是毫不犹豫将高家百十口了人打入大牢,单从这两件事情上,郑牧野已经看明白了,张宝儿并非等闲之辈。如何解决高文峰之事,他还得要听听张宝儿的主意。正是基于这种想法,郑牧野才会让人去请张宝儿来。
当张宝儿来到县衙内宅的时候,门房早已在等着他了。
门房带着张宝儿来到郑牧野的书房前,悄声道:“张公子,县令大人在里面呢,您进去吧!”
张宝儿进了书房,门房在外面将门掩了。
郑牧野默默坐在桌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张宝儿向郑牧野施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郑牧野沉默了片刻,猛一拍桌子,冲着张宝儿大吼道:“张宝儿,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张宝儿并没有答话,不急也不恼,表情依旧,似乎压根没听见郑牧野的问话。
张宝儿的镇定出乎了郑牧野的意料,他有些尴尬,但依然沉着脸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张宝儿淡淡道:“大人都认为属下有罪了,属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郑牧野被张宝儿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郑牧野想讨张宝儿的主意是没错,可他却不想低声下气,毕竟自己是一县之令,而张宝儿只是个捕快副役。思前想后,郑牧野决定先给张宝儿一个下马威,等张宝儿服软了,自己再顺势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样既不掉身价,又讨得了主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谁知张宝儿压根不吃郑牧野这一套,这让郑牧野觉得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也使不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郑牧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截了当问道:“你告诉我,这事让我如何善后?”
“善后?”张宝儿故作不懂道:“善什么后?”
郑牧野一听张宝儿故意装糊涂,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他还是忍住了,放缓了语气道:“你就直说吧,我该怎么办?”
“这事简单!”张宝儿笑道:“高文峰无视大唐律,率众冲击县衙,惹起捕快衙役的众怒,将他们一干人等擒下。这事若做对了,是大人您治理有方。若做错了,是捕快们自而为,与大人你有何干?”
郑牧野一听,的确是这么个理,可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高家那些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关着?”
“怎么可能一直关着?”张宝儿成竹在胸道:“曲城到绛州府衙也就一天多的路程,高家人的消息灵通的很,属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处理此事,到时候是关是放不就有定论了?”
郑牧野恍然大悟道:“张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高长史会亲自来?”
“事关高家的生死,高文举怎敢不来?”
郑牧野见张宝儿直呼高文举的大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也顾不上与他计较,愁眉苦脸道:“可是他来了,我怎么向他交待?”
“这好办!”张宝儿索性好事做到底,继续帮郑牧野出着主意:“高文举来了之后,你大可将这事推到属下身上,理由也很简单,就说属下放话了,谁敢放了高家这些人,属下豁出命也要到长安去告御状。大人您是怕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不敢放人。”
“这能行吗?”郑牧野心中有些忐忑。
“怎么不行?”张宝儿接着道:“高家那些人犯的是死罪,咱占着理呢,高文举不敢把事情闹大,肯定要找属下私了。属下呢,坚决不同意放人。到了那时,大人你就可以出面了,故意帮着高文举来劝属下。最终的结果便是,属下在大人的苦苦劝说下同意放人了。如此一来,高文举不但不会追究大人,相反,还会因大人在关键时刻出面帮他说话而感激大人!”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郑牧野不住点头,心中暗自佩服张宝儿,竟然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哄好了郑牧野,张宝儿哼着小曲走出了县衙内宅。快到县衙仪门的时候,程贵迎面而来。
张宝儿停了下来,朝程贵打招呼道:“程捕头好!”
程贵点点头,突然问道:“张公子,你现在忙不忙?”
张宝儿被程贵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摇摇头道:“不忙,不知程捕头有何吩咐?”
“既然不忙,那就跟我去我府上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程贵也不待张宝儿同意,掉头便朝衙门外走去。
张宝儿怔了怔,瞅了一眼前面的程贵,紧追几步便赶了上去。
到了程贵的家中,程贵将张宝儿领到一间屋子前,指了指虚掩的门道:“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