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阿史那献带着两人走进屋来,为的正是康禄。张宝儿见了康禄不由大吃了一惊,分别仅半年时间,康禄似乎变了个人,不仅留起了胡子,而且满脸的沧桑,看得出来他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的确不小。
“宝儿,果真是你?我还以为那些杂碎在诳我呢!”康禄见了张宝儿脸上露出了惊喜。
“我还以为因为突骑施的变故你不愿理我了呢?”张宝儿笑着与康禄拥抱着。
“怎么会呢?这事与你何干,就算要找晦气,也不会找到你头上。”
“定国公,别来无恙呀?”就在此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雪莲姑娘?你也来了?”张宝儿对康禄身后的阿史那雪莲开玩笑道:“我占用康禄大哥几天,你不会不放心吧?这么大老远也要跟着来?”
“定国公说笑了!”阿史那雪莲红着脸道:“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上次没喝我们的喜酒,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专程来请你喝酒的!”
“喝酒!”张宝儿赶忙点头:“和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是来找你们喝酒的!”
说罢,张宝儿冲着华叔道:“快快将我带来的上古珍酒打开,今日我们又可以一醉方休了。”
“这么远你还带着酒来?”阿史那献瞪大了眼睛。
“什么话?”张宝儿开心地笑道:“知道你们在这里,我能空着手来吗?”
“还是宝儿想的周到,那我们就沾你的光了!”康禄也不客气道。
“雪莲姑娘,还有你,成了亲可不能变成缩头乌龟呀!”张宝儿朝着阿史那雪莲坏笑道。
“定国公,你放心,雪莲今日奉陪到底!”阿史那雪莲显出草原儿女的豪爽来。
九月四日下午时分,十几骑远远朝着庭州疾驰而来。为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将军,一脸的疲惫,满身的灰尘。庭州城门口的军士见来人个个甚是彪悍,不由警惕起来。
带队的校尉正要询问,将军勃然大怒道:“让开,我乃安西大都护府的张玄表,赶紧让郭瓘虔来见我。”
没错,来人正是张玄表。
难怪张玄表会怒,他可是憋着一肚子气呢!他在西域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如此支使自己,偏偏张宝儿对自己如此不逊。本来他想使个性子,就不按规定的时限赶到,看看这个张宝儿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是部属们纷纷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怎么说张宝儿也是钦差,若是被他揪住了小辫,动起真格来,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张玄表一听也是这个理,收到信便急急赶来。
张玄表也算戎马一生了,本来这点路应该不算什么,可毕竟上了年岁,加之这两年也有些养尊处优,这一路下来差点把身子骨给颠散架了。紧赶慢赶张玄表好不容易到达庭州,却见守城校尉要来盘查自己,这怎能不让他怒。
校尉显然早已经得到了吩咐,他赶忙道:“请大都护稍等,未将这就去请郭都护。”
不一会,得了信的郭瓘虔匆匆赶,见张玄表一脸怒容,心中自然知道他憋屈的慌,他假装不知道,向张玄表一拱手道:“张大都护一路辛苦,郭某迎接来迟,恕罪!”
见郭瓘虔对自己颇为恭敬,张玄表有气也不出来,他只好闷声道:“郭都护,快快带我去驿馆,我老张快累死了。”
郭瓘虔一抱拳道:“大都护见谅,您现在还不能去驿馆!”
“这是为何?”张玄表一听便来气了。
“定国公吩咐过了,大都护到庭州后不能去驿馆,要迅速到都护府去见他!”
张玄表一听脸都绿了,嘴里咕哝道:“这么急要赶着投胎么?”
见郭瓘虔不说话,张玄表按捺住火气道:“定国公说没说是什么事?”
“定国公说了,要开紧急军事会议!”郭瓘虔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定国公还说了,若大都护到达庭州后,半个时辰内不来参加会议,便按贻误战机军法从事!”
张玄表听了郭瓘虔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都护,还剩一刻钟了,再不快点还真赶不到都护府了!”郭瓘虔在一旁提醒道。
看来这张宝儿吃定自己了,张玄表已经没有心情跟这个素未谋面的钦差置气了,他有气无力道:“郭都护,头前带路吧!”
果然,张玄表一进入北庭都护府府衙,张宝儿便早已在等候他了。
“张大都护,一路辛苦了!”张宝儿笑呵呵向张玄表打着招呼。
“不辛苦,未将见过定国公!”张玄表赶忙回礼道。
“不辛苦就好,我们一直在等你,那就直接开会吧。”张宝儿的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
庭州城外,郭瓘虔与张玄表一脸苦涩,他们在为张宝儿送行。
“二位还是请回吧!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张宝儿比起他们惬意了许多。
“定国公,你说的大军,到底有多少人?”张玄表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千人!”张宝儿一本正经地答道。
“啊?才三千人?”
张玄表听罢顿时愣住了,定国公莫非不知道西域到底有多大,区区三千人撒在这里,就像一滴水投入大海一样,可张宝儿竟然将三千人称作大军。
郭瓘虔也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定国公,你可莫低估你的对手,不论是******人还是大食人,他们可都有数万人,而且战力不弱,你只带三千人,这万一……”
张宝儿毫不在意道:“谁说打仗一定是人多的一方赢?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此次对阵于突厥与大食,我心里有数,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你们记住,给我把安西和北庭的各个门户都给我守住了,便是大功一件!”
说到这里,张宝儿脸上露出一股浓重的杀气:“若是因你们的疏忽,让人断了我的后路,若我不死,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听这话,二人顿时便不言语了。
在昨天的会议上,张宝儿命令安西都护府调兵一万,北庭都护府调兵五千,一万五千人全部交给阿史那献,由他负责彻底消灭阿史那都担,然后收服十箭部属。安西与北庭本来兵力就不多,这一下就更加捉襟见肘了。如今听张宝儿放了如此狠话,他们那里还敢吭气?
望着张宝儿与康禄夫妇远去的背影,郭瓘虔与张玄表只有相视苦笑的份。
……
张宝儿去过突厥大草原,草原在他的印象中如一张无边无际绿意融融的巨毯一般平铺在天地间,风吹过,牛羊悠闲,马儿欢腾。小河流淌划开草原的衣襟,野花飘香点缀着草原的容貌。但此刻西域草原并没有那种明丽,而更多的是秋日的肃杀。在疾风寒霜凋零了百草的旷野上,不时有排成阵南归的大雁飞过,嘶唳声声,给草原平添了苍凉和深远的意境。
在那一片苍凉的浑黄色孤寂中,天无边的深远,地无际的辽阔。那一刻,即使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感觉到生命的渺小、脆弱和易逝。
张宝儿与康禄夫妇并未急着赶路,休息的时候,张宝儿向他们详细了解西域各部族的构成与风土人情,毕竟他对西域的了解只是限于魏闲云按照书籍给他的介绍。通过两天来一路上的交谈,张宝儿对西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第三日,张宝儿起的很早,便走出了帐篷。早晨,草原上的空气异常清新,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像是在洗涤着心肺,令人无比舒爽。
帐篷下面不远的地方,一条小河清洌地流过,或许它只能算一道泉水,因为一步就能跨到对岸。顺流看下去,在宽广的草原上很远的地方向左转一个弯,流进深山或是另一片草原上去了。泉水清澈透明得像是不存在,水底的石头,连上面的花纹也纤毫毕现。这些经过亿万年冲击而形成的、圆滑而造型奇妙的古物,任意捞起一块都是观赏石啊,只可惜太重;张宝儿一想到它们所背负的历史、传说,便顿生神秘和神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