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宏德主持便来到了张宝儿的寮房。
“施主,昨夜休息的还好?”宏德主持问道。
“多谢大师关心,张某一切都好。”
“施主若有什么需要要的,只管开口,贫僧将会尽力满足。”
张宝儿眼珠一转,对宏德主持道:“既是如此,那张某就不客气了。”
“施主但请吩咐!”
张宝儿盯着宏德主持道:“大师精通佛法,敢不敢与其他各派的高人进行辩论?”
宏德主持笑道:“施主,我佛向来不追求虚名。若追求虚无的浮名,一生就会注满痛苦的铅云。猛回头,短暂一生匆匆已过,而生活中最应珍惜和享受的,却一点儿也没得到,许多人为此失落,为此追悔。人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才会懊悔,为了追求无聊的东西,而丢失了自己的许多东西。”
“所以,你认为追求虚名是一种罪过?”张宝儿问道。
“正是!”宏德主持点头道。
张宝儿目光炯炯道:“若为了普渡众生,而让你追求虚名去承担罪过,大师你可愿意?”
张宝儿将大食人强迫让康国人信奉大食教的事告诉了宏德主持,宏德主持听罢,愣了好一会。
张宝儿叹了口气道:“康国百姓几代人都信奉佛祖,如今遇到邪魔外障,需要有人普渡他们,难道大师对他们视而不见吗?”
宏德主持默然不语。
张宝儿又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并不是让大师下地狱,只是为众生指明一个方向,难道担不得这图虚名的罪过吗?”
宏德主持依然不语。
张宝儿还要说什么,却被宏德主持摆手止住:“此事容贫僧思量思量,明日给施主回话如何?”
“自然可以,陶某恭候佳音!”
“那贫僧先告退了!”宏德双手合什道。
“大师,请稍等!”
“不知施主还有何吩咐?”宏德主持问道。
张宝儿想了想,随口道:“大师久居康国,我想打听个人!”
“何人?”
“黑蝎子!”
“黑蝎子?”宏德主持皱起了眉头:“施主打听此人做甚?”
张宝儿信口胡诌道:“我虽不信佛,但我有普渡众生之心,这个黑蝎子便是我普渡之引子,故而想寻她一寻!”
张宝儿的胡说八道,却引得宏德主持不住点头。
张宝儿见状赶忙问道:“大师认得此人?”
宏德大师摇头道:“不认得!”
“哦!”张宝儿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贫僧虽不认得,但有人认得!”宏德主持又道。
“何人?”
“黑蝎子的师父!”宏德主持道。
“大师,这黑蝎子的师父现在何处?”
“就在本寺!”
“太好了!”
……
净空和尚是宏德法师的弟子,但他在大佛寺却颇受其他人的非议。
值更的僧人多次看到,在月明星稀的深夜,有一个女子偷偷摸摸地走进了净空和尚的禅房……天亮之前,再偷偷摸摸地溜走。
有一次,值更的僧人还亲眼看到,净空和尚非常亲切地握着那个女子的手,送她从后院的小门里走出,而且伫立寺门,愣愣地目送女子良久。净空和尚却压根不在乎僧人们的议论纷纷与大惊小怪,他甚至在某个深夜,跟随那个非常艳丽的女子走出寺门,直到中午时分才又回到大佛寺。再后来,在大白天、在大庭广众的众目睽睽之下,净空和尚居然走出寺院,远远地去迎接那个秀飘逸、身姿婀娜的女子,并当着众僧的面,把她领进禅房。
当僧人们向宏德主持诉说净空和尚戒之举时,宏德主持却告诫他们:“你们看见的未必就是真实的,越不是正法修行的所见、所闻、所遇之灵异,都是心灵的幻影,它们的当机出现,无非是因缘成熟为让你觉醒而已。”
既然德高望重的宏德主持都不加干涉,僧人们便不再说及此事了,慢慢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却没有僧人愿意与净空和尚亲近,他们都认为净空和尚乃不洁之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张宝儿静静地站在禅房门口,默默注视着独自打坐的净空和尚。
“施主,有事吗?”净空和尚头也没有回,但他的声音却很是宏亮。
“无事!”张宝儿想也没想回答道。
“哦!”净空和尚不再言语了,继续打坐。
夜色已深,禅房内一个和尚在打坐,门口赔礼伫立着一个白衣郎君,二人在黑暗中谁出不言语,让人觉得颇为诡异。
良久,净空和尚起身,摸索着点燃了禅房内的灯火。
昏暗的灯光中,张宝儿看清了净空和尚的模样,他竟然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独腿和尚。
“施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净空和尚手中掌着灯火,看他的意思是要离开禅房了。
“是宏德大师让我来的!”张宝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