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妩这个名字已被人整整遗忘三年,有关Ann的照片又少得可怜,网民们几乎没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只以为她是个年轻有为的婚纱设计师,而且在事业有成后,放弃在巴黎的事业选择回国。
国内上流圈,不少名媛闻讯而来,通过各种方式与叶妩联系上,态度十分热情。
陆言书在下班后,开车来到郊区,刚下车,他就在正进行装潢的商铺内,找到了正在一边监工,一边与名媛通话的女人,耐心的等候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的工作。
“张小姐,具体的合作事宜等到开业当天,欢迎您亲自到店里来商量,邀请函我会尽快送到您的手上。”叶妩礼貌的与名媛交谈,态度不卑不亢,多一分则会让人觉得殷勤,少一分则太过客气。
结束通话后,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这几天圈子里不少有头有脸的名媛纷纷打电话来,主动提出开业当天会赏脸出席的事,并且还有不少待嫁的名门千金,希望她能为她们亲手设计婚纱。
送上门的生意,叶妩没有理由拒绝。
“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算你离开巴黎,也能在国内混得风生水起。”陆言书柔声笑道,心里颇有些佩服,不是每个人都有如她这样的魄力,放弃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事业,有勇气从头再来。
但让他欣慰的是,她的决定换来的结果是好的,店铺还未正式开张,已经有生意自动送上门,他仿佛可以预见到,这家店红红火火的未来。
“托老师的福,如果没有她在时装周上的那番宣传,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影响。”叶妩笑着摇摇头,将功劳推给远在巴黎的杜梅。
“我记得你在巴黎可没有这么谦虚。”他调侃道,眸光一片柔和,仿佛晕染着月光般醉人的光晕。
“谦虚是美德,低调攒人品,这话你没听说过吗?”叶妩巧言反击,眉眼弯如新月。
陆言书含笑不语,陪着她待在店里,守着工人施工,时不时替她倒水、擦汗。
暖暖的阳光从敞开的店门外投射进来,远远看去,两人时而亲密的举动,仿佛充满情侣间的暧昧。
这一幕,被不远处停靠的一辆黑色长安车里的壮汉拍摄下来,第一时间传给老大阿峰,阿峰本想把照片给自家老板的,可想想,以老板这三年间对这位叶小姐的追逐,看到这照片心情还能好得了吗?
再三犹豫后,他还是选择了将照片送到老板的手机上,老板交代要知道叶小姐的一举一动,这种事,不能瞒着老板。
新店的装潢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叶妩守在店里,忙得团团转。
“二楼的衣帽间需要进行一些小改动,”她坐在矮凳上,和装修公司的设计员谈论着图纸,“把墙纸颜色换成淡金色,之前的颜色太深了,还有橱窗上方的吊顶,再多加一排LED射灯,效果会更好。”
“没问题。”设计师接纳了她的建议,立即在图纸上做更改,尽最大努力,满足顾客的需求。
“Ann小姐,”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店外传来,“很抱歉打扰您工作。”
“你是?”叶妩诧异抬眸,双眼微微眯起,打量着店外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
服装是意大利知名品牌的新款,穿着一丝不苟,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我是张家的管家。”男人表明身份,从怀里取出一份烫金的邀请函,恭敬交到她的手中。
翻看一遍后,她微微一笑,“是张小姐请您来送这份邀请函的吗?”
“是,小姐感激您在百忙之中答应为她设计婚纱,希望您能在后天晚上七点,参加酒会。”这份邀请函是张家出的,能前往酒店现场参加宴会的,大多是上流圈里的知名人士。
叶妩想了想,答应下来,“请转告张小姐,我会准时出席。”
“好的,不打扰您工作,再会。”管家圆满完成任务后,礼貌的向她道别,坐上来时的轿车,驶离郊区,消失在前方的道路尽头。
叶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这份邀请函,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精芒。
她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场合,张家千金,这次新店开业前和她联系的名媛其中的一位,她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连锁餐厅董事,可想而知,这次张家举办的酒会,将会有多少大人物出席,这对她宣传新店,打入上流圈是一种极大的帮助,也是一个机会。
将装修的事全权交给现场的设计师督促进程,她开车前往市中心的特大卖场,为后天的酒会挑选礼服。
白色裸背修身礼服,配上一条透明的蓝水晶项链,简约中透着几分神秘,低调却又不失优雅,叶妩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勾唇一笑,这副打扮既不会抢走主角的风头,也不会失礼,她十分满意。
“爸妈,我今晚不在家吃饭,有应酬。”离开房间后,她挥挥手同叶爸叶妈道别,“不要特意等我,早点休息。”
“你要去哪儿?”叶妈有些不太放心,这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叶妩怎么还要出去?她才刚回国,哪儿来那么多应酬?
“去参加一个酒会,妈,别担心,我会尽早回来的。”叶妩小跑到她身边,亲昵的挽住叶妈的胳膊,小脸轻轻蹭着她的肩膀,如猫儿般依偎撒娇。
叶妈心里即使再不愿意,这会儿也化作满腔柔软,戳了戳女儿的脑袋:“你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这才离开叶家,开车离开小区,踏碎一地霞光,朝酒会举办的希尔顿酒店驶去。
今晚的希尔顿大酒店被张家包下,门前停靠着一辆辆顶尖豪车,现场没有媒体记者的身影,今夜的酒会是私人性质的,媒体记者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不可能跑来自讨没趣。
调头倒车,银白色的奥迪车稳稳的在停车区域停下,与周围光彩夺目的奢华轿车相比,她的爱车显得有些寒酸,以叶妩现在的积蓄,大可以换一辆更高档次的轿车,但她从拿到驾照至今,一直开的是这辆车,用惯了手,还特地把它从巴黎空运回国,怎么可能轻易换掉?
至于寒暄,这种事她从未放在心上。
侍应迅速上前,替她将车门打开。
“小姐,请问您有邀请函吗?”她刚下车,便遭到工作人员的不善询问,毕竟开着一辆不到三十万的轿车跑来酒店,参加酒会,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
今晚到场的哪个不是豪车美人相伴?也难怪工作人员会有此一问。
叶妩打开手提包,将邀请函递给侍应,好整以暇的笑看着他。
她的态度十分坦然,可这反而让侍应有些尴尬,讪笑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眼色,小姐里边请。”
“谢谢。”叶妩平易近人的包容姿态,换来了侍应的好感。
没有人会不喜欢善解人意的顾客,尤其这位顾客还很漂亮。
在侍应的陪同下,步入酒店,乘坐电梯抵达酒会现场所在的五楼。
铺着暗色条纹地毯的走廊尽头,会场的大门朝内开启,隐隐能看见男男女女们手捧香槟齐聚一堂的热闹场景。
美妙的钢琴声从会场内传出,曲乐优雅动听。
叶妩噙着一抹近乎完美的浅笑,进入酒会现场,有侍应举着托盘走上前来,伸手取过一支香槟,站在人群后方,并不着急与这些陌生却身份尊贵的宾客攀谈。
她与这些人从未见过,更没有交情可言,贸然上去攀谈,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是谁?没见过啊。”名媛们对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感到意外,“是哪家千金?”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朝她投来。
叶妩神色不变,含笑顺着女人们的视线看去,优雅的朝她们举了举香槟。
“她是Ann!”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啊,就是裴总交代咱们多加照顾的女人?”Ann!这个名字之前她们或许仅仅是听说过,但最近,裴锦尘暗中放出的风声,却让她们牢牢将其记住。
“她和一个明星好像,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有人低头苦思,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曾红极一时的艺人姓名。
“管它的呢,走吧,上去和她说说话,毕竟人家可是裴总看重的女人。”说着,一位名媛手持酒杯,朝叶妩走来,“你就是Ann?听说你在巴黎很有名气。”
“您好。”叶妩从善如流的同女人寒暄,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表现得落落大方,“这是我的名片。”
她和善的态度引来不少名媛的好感,将她的名片收下。
这些人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哪怕她们有的已经嫁人,但人脉这种东西,她深知有多重要。
几个女人站在角落里闲聊着,话题大多围绕服装、奢侈品,叶妩时不时插几句嘴,存在感不强,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她知道该如何打入这些名媛所在的圈子,也知道如何给对方留下印象,又不会造成对方的反感,会场内气氛很是火热,而会场二楼的包厢内,暗色光线下,一抹黑色人影正静静坐在沙中,似笑非笑地睨着前方液晶电视里播放的会场实况,画面中,女人的身影那般熟悉,哪怕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性.感,他仍旧能一眼认出她来。
看样子,她似乎应付得十分得体?
呵,在她离开自己的三年中,她真的变了,一抹邪笑爬上男人的嘴角,眼底掠过一丝欣慰,然,当他想到阿峰传来的那张照片时,笑意被寒冰取代。
是他退出她的生活太久,久到她忘了,她是属于谁的吗?
……
酒会的高潮在张家千金挽着未婚夫的手臂登场时来到,在场宾客热情的鼓掌欢迎这对璧人。
叶妩默默退到角落,向正在致词的新人投去祝福的目光。
在宣布婚期后,两人走入宾客群中,与到场的人寒暄、周旋,敬完酒,张家千金才注意到叶妩,走上前去,与她热情的攀谈,感谢她答应为自己设计婚纱。
“这些是我的本职工作,说感激,也该是我感激您,能将这么重大的工作交给我,我相信,这是您做出的正确决定。”叶妩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自信中又带着几分恭谦,不会令人觉得狂妄。
“那我就等着Ann你设计出的图纸了。”女人笑得眉眼弯弯。
“您会是当天最美的新娘。”明明是奉承的话,可配上她真诚的神情,却愣是多了几分真挚。
短暂的寒暄后,两位主角离开她这边,与其它宾客攀谈。
会场内的空气有些浑浊,浓郁的酒香弥漫在各个角落,几乎随身携带的名片光,叶妩这才趁着无人注意,偷偷离开会场,想去洗手间洗把脸。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突然离席,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在意。
高跟鞋与地毯相触出哒哒的细碎声响,暖色的光晕下,她被酒气晕染得微红的面颊,仿佛散着勾人的诱色。
推开洗手间的大门,双手搁在自动感应的精美水龙头底下,凉水如泉涌般溢满她的掌心。
“吱嘎。”房门再度开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妩不为所动,还以为是有人进来上洗手间,手掌轻轻抬起,拍打着脸蛋,想将酒气压下去。
但当那股异常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涌入鼻息,她的秀眉顿时皱紧。
这股味道……
身后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将她的背脊抵住。
叶妩静止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心跳砰然加快,似不安,似紧张,但从她漫着水渍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
“好久不见了,叶妩。”喑哑如小提琴般的声线,幽幽在她耳畔响起,吐气若兰,带着一贯的邪肆与挑逗。
真的是他。
当心头的猜想得到证实,她反而镇定下来,睁开眼,侧目看着身后几乎贴在自己背部的男人。
她被他健硕、修长的身躯固定在洗手台间,属于他的气息,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
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专横,每一个举动,都带着强势。
“这位先生,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这里应该是女卫生间吧。”她盈盈浅笑着,特地咬重了女字,提醒他,这里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裴锦尘眉梢兴味挑高,“哦?所以呢?”
似乎她的改变比他以为的还要大啊,犹如一只爪牙锋利的波斯猫,有趣,有趣!
“你不觉得应该先出去吗?待会儿如果有人进来,或许会把您当成神经病,或者是变/态色/魔。”她伶俐反击,言语犀利,但脸上却笑靥如花。
裴锦尘眸光微微一沉,唇边的笑有扩大的趋势,一只手臂越过她,撑住冰冷的台面,不注意看,甚至会以为,他在拥抱她,头顶上的射灯,将两人的影子拖曳在地上,气氛异常暧昧。
“叶妩,三年不见,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变态?神经病?他凉凉讥笑,另一只手遏住她精美的下颚,望入她那双明亮乌黑的眼眸深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层层看穿。
叶妩的秀眉不悦的紧皱成川字,“先生,你认错人了。”
她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更不想知道,为什么他还会记得自己,她只想远离这个男人。
看到她冷漠的小脸仿佛染着几分寒霜,裴锦尘不怒反笑,俯身狠狠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那近乎狂野的吻,让叶妩吃了一惊,双手死死抵住他的胸口,想要把人给推开,但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唔!”她的牙关紧咬着,阻止他的入侵。
她的高跟鞋狠狠踩上他的膝盖,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腿部传来。
他不曾松口,反而用力搂住她的身躯,龙舌从唇瓣中滑出,想要强行撬开她的唇齿,将她整个人吃进肚子里。
属于她的香甜,令他着魔,舍不得松手。
他是如此思念她,三年来,从未遗忘过,每一寸骨头,每一滴血液,此刻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拥有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微微张开口,貌似妥协,却在裴锦尘想更进一步时,猛地咬住他的唇瓣,利齿嵌入下唇,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弥漫着。
他仍是不肯退让,但她也不愿松口,明亮的眸子里跳动着两团熠熠火苗,似在无声警告他,如果再继续下去,她会咬碎他的嘴唇。
一抹暗色掠过裴锦尘的眼眸,修长的身躯朝后扬开,终是放过了她。
“啪。”就在他退后的一瞬之间,叶妩猛然扬起手臂,利落的赏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裴锦尘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着,几缕碎自额头落下,遮盖住他的眼皮。
“先生,要/情,请你找其它女人,我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说完,她一把将人推开,冷着脸愤然离去。
身后那束如针般如影随形的目光,直到她离开洗手间,仍旧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