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般远,这些人尚且有这般反应,可见这些弩箭的威力。而当其中的护**,当即陷入了地狱!
西川兵的弩矢,对准的非是石敬瑭、石重贵,而是意图增援河桥的护**主力。李肇的用意简单直接,只要杀败护**主力,石敬瑭、石重贵这区区数百人,便是入了阵中也无妨,反手就可扑灭。
千弩齐,弩矢却不止千支。
其他姑且不言,就说那绞车弩,一弩便有七矢!
箭矢当头,只要甲胄齐全,不避也无妨,施放一方射出十来根箭,也未见得能当场杀死对方一人。弩矢则不同,比之弓箭,弩在射程、穿透力、杀伤力方面,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大型弩,与弓箭已不可同日而语。
故而,每每需要集中火力打击目标,弩的作用明显大于弓,又且,弓箭手的训练需要大量时间,要培养一个合格弓箭手,耗时良久,而弩则不同,所谓“朝学而暮成”,弩手掌握起来要简单得多。
事先装填好的弩,还可以用来应对突情况,先下手为强,这已是弓不能具备的功能。眼下,李肇对付护**的手段,正是如此!
此时,护**正向中间靠拢,西川兵千弩齐,只一轮,弩矢落入护**阵中,便掀起一阵惨烈腥风血雨。弩矢强劲,透甲入体者多不胜数,便是不能射中要害,也能叫士卒再无作战能力,尤其是木单弩、竹竿弩、绞车弩,中者无不穿透士卒身躯,弩矢带着士卒身体,钉入地面者多不能辨。
护**中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连绵不绝,如坠修罗场。一轮弩矢齐射下,能站立者竟已不足一半,而中弩矢者,模样凄惨,死状残忍,让人不能直视,整个军阵,刹那间就没了模样,成了一片被大风卷过的衰草。
莫离、王朴等人还好,毕竟早就经历过战阵,此时虽然面色不好看,却也不至于太失态,而冯道、苏逢吉等未见过这等惨状的文官,则是经受不住,完全像是被重锤猛击了脑袋一般,失了神。冯道还好些,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僵硬不动,苏逢吉等,则是已经接二连三冲出棚子,俯下身呕吐不停。
李从璟敛眉收目。
王朴身体微微颤抖,他恨得咬牙,“蜀兵......竟有这般利器,且数量又是这样多.....休说猝不及防的数千将士,便是防备严密的数万将士,怕是也不能冲过去......”
杜千书脸阴的要滴水,他说:“先前还奇怪,剑门关被夺,为何蜀兵据守剑州城,还能方寸不乱,未露半分怯态,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孟知祥、李绍斌,明知举兵之后,会被朝廷王师攻伐,还敢胆大包天挑起事端,又岂能没有依仗?”莫离冷笑不迭,.说完这句话,他用折扇指向后山,对李从璟道:“大帅请看,保义军也遭遇了此等境遇,情况比之护**更为凄惨。”
众人循声望去,又是一阵心寒。
保义军的情况,比之护**可是惨烈多了。不同于护**平地作战,保义军本就是仰攻山头,地势上处在被动地位,那王晖又不同于李肇,没给李从珂尝甜头的机会,是以在保义军冲阵开始,王晖就下令千弩齐。
保义军将士被弩矢杀伤后,无法继续战立,数也数不清的军士从山坡上滚下,前者撞倒后者,顿时叫混乱加倍扩大,那方才还严整的军阵,此时已经如同泻下的泥石流,旌旗、刀兵、盾牌混杂一处倒下,让人观之心颤。
而在这时,后山上的东川兵,又开始往下砸山石,那山石雨幕一般落下,让本就溃不成军的保义军,成了被人任意屠杀的羔羊。
方才跑出棚子出去呕吐的苏逢吉等官员,好不容易吐完回来,看到这番阵势,肠胃再起翻腾,禁不住又跑出去吐。
这方山川,已经叫惨嚎声震得快要塌陷了。
“劲弩已经足以退敌,王晖仍旧让东川兵砸下山石,这是要扩大杀伤效果,让惨状加剧,进而打击我全军士气,让我军失去战心,再不能战。”莫离看出了王晖的用意,他对李从璟道:“大帅,护国、保义两军败局已定了。”
李从璟原本还有些不解,在原本历史上,为何石敬瑭攻占剑门关后,却在剑州城外数战而不利,以至于主动上书李嗣源,请求撤兵,如今他知晓了答案——若是李从璟对这段历史知晓的详尽些,便会明白,石敬瑭率领的大军,之所以在剑州城本分战果没捞到,便是败于蜀兵的强弩。
听了莫离的话,李从璟点点头,道:“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