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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九 我这有千军万马 要护你一生平安

(第二更)

好不容易出得金陵城,还未走出多远,就被城墙上的守军现,第五等人疾步跑到树林中,城门处已有骑兵追了出来,眼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迟早得被追上,到时莫说逃过长江,怕是连庄园都去不得,第五姑娘不得不故技重施,让大队人马去吸引追兵的注意力,少数人趁着夜色与树林,选择其它的路走。

众人出城后到的是城西,此地距离长江不远,眼看再去庄园难免暴露行踪,第五心下一横就朝秦淮河摸过去。河边有许多船,此时渔夫船家都在熟睡中,没甚么灯火,第五和宋娇等七八人选了一条颇大的船钻进去,在船家还未醒来的时候,就将他们一一解决掉,而后操纵着船只沿着秦淮河西进,向长江全速而去。

过了长江就是庐州与扬州交界地带,上了岸再北上要到达百里之外的滁州,就容易得多。但长江上有吴国水师,楼船千百,锁江震淮,在金陵城西北是石头城,相传乃三国时周瑜训练水师之所,船只要过江必须得熄了灯火,隐秘行进。

第五站在船头,江风既大且冷,吹拂得她青丝与红裳飘舞。船只进了长江,接下来就要应对吴国水师的警戒船,那片灯火辉煌之处,楼船如城,像极了又一个金陵城。

苏红袖趁人不注意要跳江,被军情处的人及时现,第五姑娘走过来给了她一巴掌,“三娘拿命保你活着,你就这样回报她的苦心?”

夜里行船又没有灯火,很难辨别方向,好在此处江道不用担心暗礁,也只需要向北横渡就行,有那灯火辉煌的吴国水师做参照物,倒也不怕走太多冤枉路。一路疾驰,几个军情处划桨划得手臂都要断了,却咬牙死死坚持,不敢半分松懈。

船只过了江心,没有被吴国水师现,往后基本也就完全了,但众人来不及松口气,吴国水师那边就传来一阵喧嚣,彼处,周宗带着青衣衙门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下令水师楼船渡江靠向北岸,百十走舸如群鱼出游,密密麻麻沿着江面铺开。

周宗虽然没有看见第五的船只,但他知道必须封锁长江,尤其要控制北岸的登陆之地,这样不管第五在何处,都过不了江,哪怕第五眼下没有乘船渡江,也绝了她日后渡江的可能,这就是行事老辣。

吴国水师的走舸行的飞快,不是第五脚下的渔船可比,军情处等人知晓生死一线间,万不能被对方走舸追上,都拼命用力划桨撑篙。

此时,东天出现一线鱼肚白,苍穹渐蓝而后渐亮。

......

李从璟手上可供调遣的兵马不多,作为主力的侍卫亲军都去了扬州,彼部无法及时分兵西进也不能分兵,若是吴军兵寿春,他要阻挡截击,就得调动手上的君子都和降军。

一夜未眠,东天渐明的时候他出了书房,让孟松柏拿来一架梯子,他攀上了屋顶坐着。也不知是否因为受后世的影响,他不太习惯闷在屋里想问题,登高而望胸怀舒畅,看得远眼界也大,能帮助他思考。

李从璟有些担心第五姑娘,金陵城是龙潭虎穴,青衣衙门不好相与,再加之随着许多江南俊彦相继冒头,他也越来越不敢小觑金陵人物。

孟松柏一动不动站在屋檐前,像一座雕像,许久后他回头望了李从璟一眼,见对方如石像一般,不由得暗自嘀咕:“往先战局再如何纠缠,也少见殿下这般沉默,若是第五统领在,必定能让殿下开怀。”

李从璟正在思考空隙,听到孟松柏的嘀咕,便问他嘀咕甚么。

孟松柏扰头道:“第五统领南下前,曾叮嘱卑职,若是殿下想事的时候太长时间闷着不说话,让卑职一定得想法子使殿下欢笑——第五统领说殿下思虑太深,长久闷着对身子不好,必须要时常缓缓心绪。”

孟松柏一脸羞愧,“卑职愚钝,实在不能完成第五统领的嘱托。”

李从璟怔了怔。

脑海中浮现那个总是蹦蹦跳跳浑如兔子一般的娇小身影,八公山上她举着一抓葡萄,不停往他嘴里塞,也给自己塞得双腮鼓起,笑得眼如月芽,要多白痴有多白痴。

平日里她“恃宠而骄”,完全不顾及礼仪法度,老是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千方百计在李从璟面前上串下跳,让李从璟有时候也颇为头疼。李从璟不舍得责备她,却也常常想着让她收敛一些,毕竟旁人瞧见有些不成体统。

却不曾想到,第五姑娘竟是这样一番用心。

李从璟想起他刚成为秦王那段时间,第五貌似言行举止都收敛了许多,整个人安静守礼不少,行事章法都合乎礼度,而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又变本加厉起来,如今回想,第五再变回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应该是从他出征两川开始——那时候,他头上生出了一缕白。

不是没有人在李从璟面前告第五姑娘的状,说她太顽皮了些,可第五从来就不肯正眼看待这些言论,对旁人的诽谤向来无视。如今观之,第五实在不是恃宠而骄,而是不忍让她心中的殿下再多一缕白,为此她甚至无惧自身臣节。

统领军情处无数事务,本就辛苦,与敌斗争无数,间或还要亲自厮杀,但在李从璟面前,她居然能始终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调皮捣蛋,这得需要多大的意志?

她不累吗?

李从璟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

在船只靠岸之前,两只走舸现了他们,并且追了上来。

天色方明,江面上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楚。第五站在船头,聚精会神的观望岸上的动静。在金陵的这些时日,她每天能休息的时间少的可怜,除却要布置军情处庞大的行动,还要拣选各种信息,所以她很疲惫。

一宿未眠,黎民时分的困倦直冲脑门,像是有利箭贯穿了她那颗小脑袋,一阵阵生疼,心中也有些烦闷,连带着长久未曾消化食物的胃也绞痛起来,她捂了一把脉动异常的胸口,眉头微蹙。很快她就将小手挪开,她必须在属下面前保持一个坚不可摧的形象,好让人心稳定。

嗖嗖两声轻响,利箭飞来,擦着她的鬓角飞出去,落在江面上,第五伸手在耳廓上一抹,苍白的手指上多了一道格外醒目的血迹。

“统领快进舱!”

船只后的吴军走舸传来阵阵呼喝,让他们停船接受检查,军情处没有人理会,在第五弯身进舱的时候,一名锐士被射中背心,从船尾跌入了江中。

一团血色染红了碧绿的江面。

第五蹲着环视众人,苍白的脸蛋更衬托出她目光的锐利,“你我行踪暴露,贼人已经追来,上岸后免不得被追杀,走散也不是不可能,我只一个命令:务必将情报送到殿下手中!”

船只靠岸,众人弃船奔逃,苏红袖没在这个时候使性子,提着裙摆咬牙默默跟随。岸上没有吴军拦截,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吴军水师还没靠岸。

第五等人奔上岸后,吴军走舸、斗舰陆续靠岸,一队队吴军军士跟着追出去。一艘楼船上,周宗面色低沉的望着第五等人奔逃的背影,待得楼船靠岸,他带着十余骑出舱下船,快马狂奔。

第五等人奔逃的方向并不是胡乱选择。作为军情处锐士,从金陵渡江北撤的路线,在她还没到江南的时候即有规划,拟定了数个方案,基本保罗了会有的可能性,在这些路线上,会派遣人手设立相应据点接应——如今江北处于战时,兵荒马乱,军情处要在敌境设立接应据点并不难。

既然是渡江后的第一个接应据点,距离长江自然不会远,事实上那就在一个渔村附近,据点里备有马匹,可供第五等人骑乘——被吴军骑兵追击,若是没有马,怎么都是个死。

找到渔村外的接应据点,第五姑娘令人牵来马匹,这里有十来个军情处锐士,汇合之后战力稍微提升了些,难得的是苏红袖也会骑马,这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一行十五六骑出了据点,就往官道上飞奔。

吴军已经追了上来,步卒百十,分布各处,拦住了上官道的路,周宗所领的骑兵也超过十余达到了数十,后续还有密密麻麻的吴军将士追赶上来,人数多到不用去在意具体数量,被追上绝对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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