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这才不无得意的笑着进门。
王不器眼见这一幕,心头感慨万千,暗道:陛下是何等雄才大略、杀伐果断的人物,竟然对这孩子宠爱到如此地步,这孩子是积了几辈子福气?
桃夭夭赶了很多日的路,回府后免不了去梳洗一番,李从璟就跟王不器坐而闲谈。
“我的意思,是尽快让她入宫,册封贵妃。”李从璟放下茶碗的时候,忽然说道。
王不器的茶碗还没离嘴,闻言顿时一口全喷出来,差些没溅李从璟一身。
李从璟拍拍衣袍上的茶水,“大祭酒这是做甚么?我可不是开玩笑。”
王不器一阵手忙脚乱,茶碗在桌上没放稳,差些从桌上率落,见李从璟没有气恼的意思,压下心头的惊喜,讪讪道:“这......还没听说过皇帝亲自为自个儿说媒的......”
李从璟不由得笑道:“大当家也不是常人。”
收敛了笑意,李从璟露出追忆之色,不无感慨道:“昔年,朕在淇门建军,她就跟随我左右,多年来,战泽潞、攻怀孟、征河上、镇幽州......历经腥风血雨,也不知共同走过多少险境。朕而今实言相告,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能如此深入我心。”
“这件事之所以拖到今日,非是朕不愿及早提起,而是不能。黄巢后天下大乱,诸侯征伐频频,乱世中人人朝不保夕,无数英雄也曾势重一时,却多是草草收场,命运凄惨。乱世之中,人如蝼蚁......朕,不愿与她结为蝼蚁夫妻,在兵荒马乱时,不能保她周全,眼睁睁看她遭遇横祸,亦或是穷苦一生......与其如此,朕宁愿不表此情!”
说到这,李从璟自嘲的笑了笑,“大祭酒可以说朕有些懦弱,但实情的确如此。朕或者给她一个可避一切风雨的家,或者宁愿此生都不祸害她。”
王不器怔在那里,忘了言语。
情绪波动的李从璟和王不器,都没有现,此时桃夭夭已经站在窗外,后者神色已经僵如木头。
“但如今不同了。”李从璟语气一变,豪情立生,“如今朕坐拥天下,大唐也已扫平大半江山,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只要朕不愿意,这天下再无任何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周全。朕虽然没给过她甚么承诺,但誓言早已刻在我心,正因如此,而今朕已不愿再耽搁片刻!”
李从璟看向王不器,不容置疑道:“朕要娶她,册封她为贵妃,纵使天塌下来,也有朕给她顶着!”
窗外,桃夭夭闻听此言,终于泪水盈眶。
只是突然间,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哀伤,一只手不自觉抚上脸上的那只眼罩。手指传来的触觉冰冷无比,让她差些没胆子站在这里,就要转身逃走。
屋中王不器热泪盈眶,起身伏拜在地,哽咽道:“陛下隆恩,臣与小女此生难报!”
“大祭酒何须如此,且快起来。”李从璟连忙搀扶王不器。
王不器跪在地上流涕道:“然则......小女毕竟只有一只眼睛,臣从未听闻,这样的人也能进入后宫......”
“住口!”李从璟面色陡寒,一声厉喝,如虎啸龙吟,刹那间满屋都似充斥着金戈之气,如有万军奔驰冲阵。
李从璟道:“她的一只眼睛,是毁在神仙山上,神仙山是甚么地方?是一方百姓的世外桃源!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之际,神仙山下的百姓,却能独享一份太平宁和,这需要多大的努力,需要怎样的心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以女儿之身,而能践行此言,为此丢掉一只眼睛,不是缺陷,而是她的荣耀,更是朕的荣耀!”
“陛下!陛下......”王不器伏地不能言语。
李从璟长吐一口气,缓和了心惊,好歹将王不器搀扶起来,“此事朕乾纲独断,就这样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笑了笑,“哪怕是大祭酒不同意,也是无用。”
“臣不敢!臣万死难报陛下隆恩.....”
......
当大唐的皇帝向天下宣布,要纳大祭酒王不器之女、军情处大统率桃夭夭为贵妃时,大唐的天下没有一个异样声音。但凡稍有耳闻桃夭夭履历的人,无不称赞皇帝陛下与大统率乃是神仙眷侣。
当然,这件事也并非从一开始就如此,某些沽名钓誉的官员,不是没有想过就此事好生进谏一番,好留下直言敢谏的名声。只是在大唐皇帝的无上威严面前,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口诛笔伐,淹没在滔天声浪中,尤其是在曹太后出声音,表达对王家之女的盛赞后,朝野更是一片礼赞之声。
“亘古未有之奇女子”“史书未见之贤妃”“古今未闻之贤助”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年秋日,皇帝迎贵妃入宫。
当日礼典之隆重,声势之浩大,大唐百年未有。
红毯直接从宫城铺到了王府门前,洛阳万人空巷,百姓从王府围到皇城,洛阳和天下各行省的礼贺官员,挤满了宫城广场,见证了皇帝执贵妃之手,在震天的礼乐声中,在相连千百步的仪仗面前,一步步拾级而上,走向大殿的全过程。
是日,皇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唯有一小撮想要借机巴结王不器和乱报祥瑞的官员,被皇帝毫不留情的治了罪。
当夜,宫城灯火映天,亮如白昼。
吱呀一声,李从璟推开门,走进了一间张红贴花的宫殿里,看到了百只红烛前,屈膝端坐在红帷下的贵妃。
宫女们悉数退出宫殿,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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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说具体是哪年,有要就守孝守制问题开喷的,还是免了吧,毕竟此时实在该推桃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