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看着这两人,总感觉有些奇怪,尤其是桃夭夭的脸色有些白,而李永宁竟然抽空投给他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
“这帮娘们儿在搞甚么?”李从璟有些费解,干脆懒得去想,站起身拍拍屁股,摇着头走人了。
......
“但凡能建海港之地,必要求地势天然内凹,形成港湾,近岸之处又要水深,能走得近大船,若是海岸地势曲折,则是最好不过,能都抵挡海浪冲击。”马怀远登上十丈楼船的顶层,向泉州眺望,“泉州海岸无疑满足这些条件,其地呈倒三角,内窄而外宽,且三角之中又出凸出的地方,将三角分成近似两个圆的地形,泉州能成为前时本朝四大港之一,的确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
马小刀在他身旁嘿然笑道:“若是王延钧得知,我等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泉州,也不知还不会进泉州城。”
长乐的闽军水师规模,军情处早在战前就有打探,进攻无需四千艘船舰,遂只遣了一半的水师船舰。另一半则由马怀远带领,在大军攻打长乐时,直奔泉州而来。
大唐平楚灭吴后,江陵水师的使命便已完结,这回王师南征,江陵水师也随同出战,并且依照李从璟的意思,水师在攻占泉州、广州后,大部分船舰将不用再北归,而是就地驻扎,等待日后扬帆南海外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马怀远率领的水师船舰,也远不止两千艘。除却扬州水师近年来赶制和吞并的吴国船舰外,原江陵水师就有两千余艘船舰,这回出海作战不用太多小船,但队伍中的船舰也超过三千艘。
怀抱着横刀的周小全永远一张石头脸,缺乏生动的表情,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鲜有波动,他接话道:“若是我军不能击败泉州水师、攻占泉州城,则无论王延钧到不到泉州,都跟我们没甚么关系。”
面对周小全木讷顽固的性子,马小刀从来不介意热脸贴冷屁股,他一只手搭上周小全的肩膀,没个正行的笑道:“有我们周小全上-将军在,区区泉州水师、小小泉州城,还不是说拿下就拿下了?”
周小全懒得理他,把对方的手从肩膀上拨下去。
“檄文誊抄好了没有?”马怀远忽然问马小刀。
所谓师出有名,大军出征必是先檄文,向天下说明出征之缘由,一份好的檄文,兼有打击对方士气,提升己方斗志的效果。
“还没出师的时候就誊抄了数百份,这船上太颠簸,哪里是能写字的地方,将军若要,现在就可以给将军。”马小刀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从来就没误过正事。
“派人送给泉州守将。”马怀远吩咐下来。
“我去就行,正好看看泉州的水师、城防。”马小刀当仁不让。
马怀远没有意见,马小刀脑子灵光、反应快,正适合办这样的差事。
泉州刺史正在吃饭,被报知海面上出现了绵延不尽的唐军水师后,扔下碗筷就跑到港口来看个究竟。待望见海面上海市蜃楼一般的唐军水师,将广阔海面都给完全挡住后,禁不住双股颤栗。
初,泉州为本朝四大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的闽地不过五州十余县之地,哪里需要又哪里养得起许多水师?眼下泉州海港的水师,满打满算还不到千艘,就这些还是王审知攒下来的家当,王延钧上位后曾说泉州水师费饷,还起过裁撤泉州水师的心思。
好在唐军并没有马上起战争,而是先遣了一艘楼船,并及十余艘船舰前来,打着使臣的旗号,这让刺史很是松了口气。但等对方走得近了,看清对方船舰上那一架架床弩,刺史的心又沉到谷底。
大小弩具数量繁多,将士个个铁甲长枪,肃立在船舷两侧,威风凛凛,斗舰上全都蒙着牛皮,女墙上箭孔密集,看得人头皮麻。
毕恭毕敬的招待马小刀,泉州刺史小心打探唐军的情况,马小刀竟然毫不隐瞒,全都如实说来,例如船舰共计多少艘、将士共计多少人、床弩共计多少架等。
这些军情落在泉州刺史耳中,让他几乎忘了阻止对方放檄文,马小刀一脸亲和的笑容,竟然把檄文当作金子,力求让泉州官将人手一份,连带着左右的军士都没一个遗漏,也不管他们认不认得字......
马小刀临走之前,将泉州刺史好生夸赞了一通,无外乎是刺史贤名早有闻之,眼下实在不忍刀兵相见,但如今身负皇命不敢迟疑,泉州必须要拿下云云,最后,马小刀总结道:“为臣为贼,只在公等一念之间。我等在楼船上备下两物,一为酒席,酒席上自然不缺好酒好肉,而且摆放着为诸位请功的军报,二为一支令箭,令箭一出,三千船舰齐、十万甲士齐进。如何选择,望诸公好自为之!”
上船前,马小刀又回过头来,笑着补充道:“诸公只有一日时间考虑,可万莫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