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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通顺

云刘氏软在门上的动静几无声息,云浩然在房中也就不用留意。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心如冬天的死灰。本就寒冷,更无萌生机的可能。下意识的拿上书,对着上面的字开始呆。

云刘氏清醒以后,窥视儿子在看书,活似没事人一样,又放下一层心。

……

没有人失恋不痛不苦不有道深深的割痕在心头,但身边有个随时捧腹的“哈哈哈,你婆家不要你了,谁让你不感动我来着,哈哈哈”,伤痛会打折扣。

这折扣不是减少,取决于郑重有多少的伤痛,不会因为几个可笑而降低,它只是转化成别的泄方式。

比如:一早,文无忧气苦而转为恼怒,冷眼睡在身边的小郡主:“回你家去,别在这儿笑话人!”

玉成郡主扮个鬼脸儿:“我高兴在这,我就睡这,你管不着。”

床尾爬起来睡意朦胧的嗣哥儿,还没有睁开眼就道:“高兴。”打个哈欠,趴着继续睡。这位也留宿了。

文无忧烦恼的不行。

郡主姐弟从昨天开始,睡在自己房里,吃与自己同桌。虽然这不是文无忧的家,无忧也没忍住下了逐客令。虽然这逐客令跟没下一样。

实在是太气人,怎么难听,小郡主就怎么说,嗣哥儿就怎么跟上。

小郡主快快乐乐穿衣裳:“有人让婆家不要喽,就会跟我凶,你就跟我凶有用吗,有人让婆家不要喽。”吐一吐舌头:“一个负心人,有什么可难过的。”

这话难听吧?对于失恋的人实在扎心。但她只九岁,能生的气只能是气不过回喊几句:“别跟着我,回你家去。”

九岁的小郡主说话为什么句句到位?文无忧亲耳听到春草教过他们。“负心人,那叫负心人,郡主记住了吗?为负心人不值得。”

文无忧吵不过她,打又不可能下手,几点伤心泪落了下来。哭,也不能长久。小郡主又坐身边了,学着她哭的模样,嘴里嘀咕着:“负心人,不值得。”

嗣哥儿半梦半醒之中,不耽误他跟着嘀咕:“虎心仁儿,不值得。我喜欢松仁儿。”

伤心这件事儿,有时候需要钟点和地点,才能酝酿出好一汪悲伤。文无忧没有,只能气的也不哭了。

万安长公主怜惜她最近不会好过,昨天就让人传话,文无忧在房里用三餐。这倒不是方便小郡主骚扰,就是和长公主用饭,小郡主想骚扰也没障碍。文无忧知道后真的有了感动,知道长公主体贴她没有会人的心情。

面对长公主时失魂走神,长公主可以不计较。但让耿氏和乔氏看出来,不但失礼,还会为人诟病。

有人要说,人家失去情意,还不许别人难过?会客见人,是不适合摆出自己的伤心情绪。真的有情绪,可以不会客见人。无忧在长公主府上是客,避免不了见这府里人。长公主此举,无忧没有感动错。

这也方便文无忧在小郡主的“折磨”之下,很快决定愤然还击。

上午,三个人拌嘴。

小郡主道:“掐花咱们做胭脂吧。”

她说什么,无忧反对什么:“不做,妆台上不是有上好的胭脂。”

嗣哥儿举糖块:“做胭脂做胭脂……。”继续吃糖。

下午,三个人拌嘴。

小郡主道:“咱们溜出府逛逛去吧。”

她说什么,无忧反对什么,面沉如水:“不逛,我喜欢坐着。咱们比谁更能坐得住吧?”

小郡主在房里跳来跳去:“我最不喜欢干坐不动,又不是个木头。”

嗣哥儿举糖块:“木头!”继续吃糖。

晚上,除去嗣哥儿都有了精神。文无忧热心的哄着:“嗣哥儿,上床睡觉了。”

嗣哥儿看看糖:“没到睡的时候。”

春草是真抱怨:“这位小爷你吃了一天,以后牙长得不好怎么办?别吃了,你吃糖其实也不打紧,可你把房里到处摸的都是糖印子,快没有地方能坐了。”

嗣哥儿看看糖,奶声奶气地回:“我就吃完了。”又是一手粘乎,对着身边的家什按了按。

小郡主、文无忧主仆齐心合力把他先哄睡,留下小郡主召来的贴身丫头看着。五个人,加上两个可以出入内宅的护卫,开始寻幽之旅。

第二天一早没有吵,昨天逛的太久,四更以后回来,一觉睡到大中午。嗣哥儿很不高兴。他吃了奶,吃了饭,还是没有人同他玩,奶妈陪他去了万安长公主房里呆到中午回来。

下午陪着嗣哥儿玩耍,把他精力耗干净,到晚上呼呼入睡,那五个人又逛去了。

小郡主满载而归,收获一把迷香。文无忧收获一把对郭村的恨。宫中大太监备迷香这种东西,不是应该的配置,怎么想也不是好事情。不用说,在郭村和明家的立场上,又倾向明家一分。

又是一天,心怀鬼胎的宇文绿带着心梅来,小心翼翼问云家来了没有。文无忧淡淡说来了,没说什么。宇文绿主仆满意而去,从此不用再担心。

这一天又来了一个人,小青来寻小郡主:“到您家去了,说郡主和嗣哥儿都在这里。”

文无忧见到她,想起来一件事情,荣王曾掳她入山谷?是什么意图。曾认为明三爷是黑心外甥,但从现在来看,他貌似不太像。明家全了她让退亲后的名声,明家在一定范围给予她保护性的自由。

这并不能确定明家就没有居心叵测,相对于郭村的邪,对立的也未必就是正直。但明家在保护她的同时,也可以不给予自由,也可以不给予她见云浩然,也可以不给她很好的房间和衣饰不是吗?

有人要说,这叫什么自由?自由,不是满大街随便的走。一定范围内的保护性自由,明家给了文无忧。

文无忧把小郡主支开:“你要做胭脂?采花去,小青是我的客人,我留下来和她说话。”

小青受宠若惊模样,嗣哥儿欢呼一声:“出去玩了。”小郡主走出三步,回来两步,看到文无忧面上:“你一个人呆着,不会又难过吧?”

文无忧呲牙——拜的郡主当师傅:“有小青呢,我不要你了!”小郡主小脸儿一沉,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我掐的花儿,也不给你玩。我做胭脂你看着。”

“看着!”收了钱的嗣哥儿很对得住一卷银票。

文无忧呼一口气,她一定不认为小郡主的陪伴叫自由,她的存在简直剥夺自由,好在,她肯出去呆会儿。

长公主给的丫头都知趣,春草一招呼就出去,春草守着门坐着。文无忧对小青道:“我想见荣王殿下,可以吗?”

小青很干脆:“什么时候?”听上去很当家。

“现在?”

小青告辞,再回来时,后面跟着荣王。小青退出去,和春草坐在一起,房里只有文无忧和荣王时,文无忧胸有成竹的神色问道:“敢问殿下,你掳我去山谷,我爹爹是知道的?”

荣王犹豫下解开谜底:“这主意是你父亲出的。”

“那我母亲也知道?”

荣王点头:“把你从房里带走,送到山谷中的,也是你父亲。”打量下文无忧,虽面有憔悴,但秀色俏丽,不大小的一个姑娘家。别人碰了你的身子,你的爹不会答应。

文无忧在荣王来以前,猜得出答案,却猜不出原因。她还是竭力思虑,喃喃有了低声:“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父亲不愿意你和宇文家的人走太近,他虽然答应回京,也心系太师,但对宇文家别的人没有忽视过。回京里来,不知会太师不可能。你父亲就想出这个主意,本打算早早地借此生分,带着你们母女搬出宇文家,却没有想到你改变了主意。”荣王听见,有了解释。

文无忧想了起来,当时她回家后,说过一句:“躲也躲不过去,不搬家了,就住在这里。”

她的神情流露出来,荣王微笑:“想起来了?你父亲来见我,说你的话不搬走,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他和宇文永华等人生分。好在,宇文永华和宇文老四都不是出息人儿,随时随地出得来事情。”

“为了接近郭村?”文无忧不用怎么想,就有答案。

荣王悠然,仿佛这一条好计是他的荣耀所在:“是啊,凡是太师不要的人,郭村都要。你父亲不用费事就和宇文永华等人好不了,说直白些,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太师虽对你父亲容忍良多,但是你父亲名气太大,郭村终于动了心。”

文无忧默然,梳理着回京前后,而不是惧怕和难过。荣王想的有些歪,怕是担心,道:“带你回京,是你父亲深思熟虑过。云祜,就是你原本要认的那个大伯,伤了的那个。他是混战中的误伤。你父亲认为有他在的时候,把这事解开,为你们小夫妻扫平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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