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有声电影技术,只能够录制同期声,也就是没法完成后期配音。所以只要加上声音,播放效果就会很嘈杂,根本没法单独把演员说话的声音过滤出来。
刚开始的有声电影技术,因为录音设备体积太大,只能放在场边,放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藏起来。所以往往离得远之后,根本录不到想录的内容。
刚开始的有声电影技术……算了,例子还有很多,我不举了,总之,用户体验很糟,卓别林把那些理由都举了一遍,然后认为有声电影玷污了艺术。
可是现在,你们艺术学院的学生们,还有谁会这么认为么?台词这项新技能的出现,难道就妨碍了对表情传神程度的需求?还是妨碍了对表演神韵的严谨?这些根本没有冲突。现在的好演员,依然需要表情和神韵。
我提供的动漫新技术,只是提供了一种新选择,一种机会,一种可能性。选择本身是不可能有错的,就算错,也是错在做选择的人——他没有在恰当的需求和恰当的环境下,选对他应该利用的那一项技术。”
顾莫杰学了三年的半吊子法律,此刻,他那蛰伏日久、没有机会施展的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温婉清只是一个艺术生,虽然文化课成绩也挺好,人文素养深厚,然而本性恬淡,自然不适应这种针锋相对层层推进的辩论。
被顾莫杰一阵猛攻之后,温婉清只觉得心灵遭受的重压再也难以撑持。“哇”地一声,顺势扑进顾莫杰怀里痛哭起来。
顾莫杰下意识地推拒了一下,随即想起对方现在身上已经换了病号的住院服,不可能藏有武器。也就作罢了。
“杰哥,我错了。是我糊涂,钻了牛角尖,你惩罚我吧。”温婉清抹了一把眼泪,才现自己有些忘情,倏地缩回被窝里。把被子拉高,羞涩地道歉,
“都怪我先入为主,自从听说你不择手段害了整个动漫圈子里的人,我就把你当成了一个把艺术天赋弃如敝屣、满身铜臭不择手段的坏人。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这么契合艺术真谛内涵的话来,都是我眼界太浅了。没法理解你的境界。”
费莉萝和陆文君登时就有些不爽了,心里“咯噔”一下。
顾莫杰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后有四只眼睛射出了监视的目光,赶紧重新撑好拐杖,走回自己病床正襟危坐。
“罢了,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你想明白就好。你受伤不轻,我也没什么可以额外惩罚你的了。就安心养伤吧。”
费莉萝很满意顾莫杰的表现,为了防止温婉清打蛇随棍上,她立刻借着这个机会插嘴进去,引开了话题。
“温小姐,你能够放下错误的想法,自然是很好。既然阿杰原谅了你,我也会原谅你,并且帮你设身处地的考虑。刚才你应付警察的时候。说了今天的事儿是你故意伤害、阿杰只是正当防卫。
我很感激你的坦诚,不过作为一个律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那么说,会导致你自己反过来受到刑事追究的——阿杰腿上那一道伤口,伤到了浅静脉,而且按照长度和深度,根据《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已经构成了轻伤,按照‘故意伤害罪’的界定,达到轻微伤程度的,可以追究治安管理处罚,构成轻伤或以上,就可以入刑了。
虽然我们可以为你争取被害人谅解——也就是让阿杰出一个谅解你的法律文书。但是充其量只能做到让你不被判刑,却不能让你洗脱罪名。”
刑法上,定罪和量刑是两个环节。一些轻罪,哪怕被判有罪,但是如果同时满足了一些减轻或免于处罚的条件的话,就有可能不受刑,但是罪名依然会存在。对于很多高学历或者混体制的人来说,会在人生档案中留下污点。
费莉萝提到这一点,显然一方面是想转移温婉清的注意力,让对方冷静一点,免得她在内心最脆弱的时候突然被顾莫杰趁虚而入、对顾莫杰产生依恋感。另一方面,费莉萝也是想温婉清将来感激自己,或者至少是觉得亏欠她费莉萝、或是被她留下瑕疵把柄。
可惜,温婉清听了无动于衷。
“谢谢费姐提醒,不过我对于这些是无所谓的。我又不想当官,也不想进设计院,我只想自己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留下一个刑事污点,就当是教训吧。”
费莉萝一下子无语了,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无欲则刚?
费莉萝念头急转,换了一副和蔼大姐姐的笑容:“妹妹你别这样,你的路还长着呢。这样冲动处理问题,阿杰又会不高兴的。听姐一句劝,咱这么来吧:我想办法让阿杰的医生去改个病历,或者今天找个相熟的法医来。在受伤后24小时内做出的第一时间鉴定,都是有法律效力的。法医比医院的医生在这方面权威。我让他们鉴定成轻微伤,你就没事了。”
温婉清忽闪着泪光盈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了一会儿费莉萝,又看看顾莫杰,见两人都是鼓励的眼神,她便低头道谢,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费莉萝安慰了温婉清几句,然后就款款地起身,出去办事儿了,她需要为今天的几个人都重新开一份司法伤情鉴定,把隐患都给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