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淡淡地看着柳安之,眼中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并没有令人动容的怜悯原谅,也没有鹊应刚死之时的悲切恨意,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还帮殷笑闻做过多少事?”齐倾墨要将当初留在临澜国的所有疑惑都问个明白,只有明白了那些疑团,她才能在青沂国这把刀尖上跳舞。
“我是以柳族族长之子进入皇宫的,所以临澜国的皇帝对我十分客气,一开始知道你是圣女和凤血环的下落之后,我便叫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接受凤血环,我本意想着,像凤血环这等噬血邪恶之物就这样永远从世间消失好了,你也不必回什么柳族,做什么圣女,更不会像往年的那些圣女一样,早早死去。”
“后来呢,为什么殷笑闻还是知道了。”齐倾墨并不怀疑柳安之的这些话有假,因为最初的柳安之的确是反复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接触凤血环,只可惜,当时的情况哪里容得齐倾墨去想到这些事情。
“我不清楚,临澜国皇帝寿宴的时候,他去神医馆找过我,让我尽快把你带回青沂国,可是当时的我还在妄想能不能让你永远不知道凤血环的秘密,永远不现自己的身份,凤血环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沉寂下去,就像这过去的百年一样。”
“再后来你得到了子规啼,怕引起我的怀疑不得不提前离开临澜国,将药草送回青沂国,替他治病,而我依然愚昧可笑地当你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浑然不知,我早已成了你们眼馋的一块肥肉,只想着如何下手。”齐倾墨自嘲一笑,她鲜少有看错人的时候,柳安之只怕是她看得最错的一次了。
“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我不想伤害你的……”柳安之的声音低沉喑哑,难以抑制的悲伤得不到释怀,齐倾墨每一次的冷讽都让他遍体鳞伤。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来青沂国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你也应该清楚,我对于所谓柳族,所谓传承,所谓守护并不关心,也毫无感情,我从来不是一个有着多余同情心的人。”齐倾墨粗暴地打断了柳安之悲伤的情绪,她不需要任何道歉,只需要足够多的力量,可以报复所有将她曾经置于死地的人。
那一场连她也始料未及的宫变刺杀,殷笑闻是主谋,仅此一点,就使齐倾墨绝无可能与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她来青沂国,是来报仇的。
而当年殷笑闻暗中支持萧天越夺皇位,无非是看中了萧天越的毫无野心,对这天下没有半点想法,当萧天越成为皇帝之后,殷笑闻吞并三国一统江山的宏伟想法,才有可能得以施展。
如果是萧天离,同样对天下有着狂热情怀的萧天离,殷笑闻就会棘手的得多。
好在,不管他曾经做了多少事,费了多少心,临澜国最后胜利的人依然是萧天离,只是这场胜利来得太过惨烈了一些罢了。
“柳安之,我们再来做笔交易。”齐倾墨抬眼,眸光内敛,带着算计的眼神看着柳安之,再无当日的那份信任。
“何来交易,你明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柳安之深知是自己欠齐倾墨太多,岂敢再奢望半点齐倾墨的宽容?
“我帮你救你父亲柳江南,你帮我对付殷笑闻,事成之后,我们两清,如何?”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买卖,但柳安之几乎没有思考半分便点头答应。
看着柳安之离去的背影,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墨七出啧啧地声音,冷笑着说道:”齐小姐果然非比寻常,这样无耻的事做起来也顺手得很,你无非是在利用那个姓柳的对你心怀愧疚,颇有情意,所以才敢这般对他。”
齐倾墨并没有反驳,反而很是坦然地说道:”你说的都不错,我的确卑鄙,但有一点不对,柳安之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利用的人,哪怕是我。”
“什么意思?”墨七刚才从头到尾听得分明,柳安之明明被齐倾墨利用的那一方才是。
“他是心怀愧疚,所以他想找一个方式来弥补我,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缝,所以他选择这种看似自我牺牲的方式来成全我的无耻和卑鄙,等着有一日我可以明白,他对我的一片真心。”齐倾墨望向窗外,神色寂寥,残忍地说道。
“墨七,如果你真打算跟着我,就要习惯我对人性这种东西的刻薄和冷漠,人都是自私的,就像你看似为了平遥将军不顾一切牺牲自己,不远千里来到青沂国,替他保护我,其实是听从了你内心自己的意愿,但你却希望别人对你这份意愿心怀感激。”
她闭眼,冷笑:”你也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