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青沂国皇宫里齐倾墨将匕插入自己心脏里,本是必死无疑,柳安之将一粒起死药喂进齐倾墨嘴里,这药本是假死药,人吃下去以后会跟死人无异。当时柳安之也只是抱着最渺茫的希望一赌,在齐倾墨一口气未断之时,让她进入假死状态,或许就能躲过一劫了。
起死药药性一个月,他大火当晚就去了瑾诺那里,将事情告诉了他,瑾诺不管这希望有多渺小,当即令人去找最好的盗墓团伙,重金相聘,历经一个月的时间打听,探路,准备,这才成功将齐倾墨从青沂国皇陵里接了出来。
后来柳安之又趁机将鹊应从柳族接了出来,回族的时候,他没有再叫柳江南父亲,他不能恨自己的父亲,但从些打从心底的那份敬爱之意,彻底消失了。
柳江南想解释什么,柳安之只是淡淡地说道:“圣女已经死了,她死之前解除了我的守护者身份,所以我还活着。但她死了,你也就没有可以利用的人了,我劝你最后不要踏出柳族一步,不然青沂国和临澜国合两国之力的绞杀,就算你是神仙,也活不下去。”
然后,柳安之便驾着马车穿过柳族阵法,带着鹊应离开。这是齐倾墨的鹊应丫头,不管齐倾墨能不能活过来,都不可以让鹊应一个人再留在青沂国,齐倾墨会生气的。
当柳安之用针将齐倾墨复苏之后,齐倾墨因为假死药而暂时停住往外涌血的胸口再次血崩,柳安之整整三天不休不眠,才把齐倾墨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怎么也保不住了。
原本以为齐倾墨醒来会哭会闹,但她居然只是短暂的失神之后,就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外面的人甚至听不到一点哭声,她就那么安静地在黑屋里坐了整整一夜。
“鹊应,我又活过来了,可是这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你。”
恍然如梦,生生死死在她梦里纠缠,梦中那些人或模糊或清晰,有一些她想用力抓住,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了,有些人她恨不得一刀杀死,可是一刀下去现砍中的只是空气。她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着出口,但每一次都跌到在地上,摔得满身青紫。
当晨曦的一抹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在白玉地面上,反射起柔和的光,齐倾墨站在光圈里,看着光线中腾飞着的细小飞絮,惨然一笑。
原来只是梦一场。
再从黑屋出来之后,齐倾墨已经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更接受了孩子已经没了的这件事,再也不曾提起。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临澜国活过,也没有认识过萧天离,更没有青沂国,没有青微,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她刻意选择了将这一切全部抹杀遗忘,在宣遥国重新活着,不提起,不想起。
但这样的齐倾墨,真的还是齐倾墨吗?
“齐倾墨,如果你难过,你就哭出来吧?”柳安之不止一次地说。
“胡说什么,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还有什么好难过的?”齐倾墨每一次都宛然一笑,或手持一卷书,或烹煮一道茶,宁静安好的模样。
柳安之便再不能言语。
或许其他的事情柳安之都能够理解,唯独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齐倾墨不回去找萧天离?
听说萧天离已经疯了,难道她真的不担心吗?曾经那样深爱过的人,就算齐倾墨再怎么狠心,她能放得下吗?
“齐倾墨,你真的不去找萧天离吗?如果你想去,瑾诺不会拦着你的。”柳安之还是问。
“不去了,临澜国山长水远,走过去太累了。”齐倾墨笑说一句,“柳安之,你就这么巴不得把我赶走啊?”
柳安之只好沉默,他巴不得齐倾墨真的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萧天离,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偏偏齐倾墨装得毫不在意的样子,谁又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他曾问过瑾诺这个问题,当时瑾诺正在喝酒,停了一下酒杯,笑了一声,看着在一边正与叶凌奚琢磨花花草草的齐倾墨,却只说:“柳安之,你跟齐倾墨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不了解她。”
齐倾墨正好听见,抬起头来,长随意梳着高高挽起,颇有几分乡野村姑的架势,满手是泥地看着瑾诺,笑道:“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最了解倾墨姐姐了!”不甘落后的叶凌奚高高举起双手,手上的泥巴嗒掉下来,正好落在齐倾墨头顶上,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成一团,把手上的泥巴往对方脸上抹去,两只大花猫玩得不亦乐乎。
“柳安之你看,你还需要什么解释,这样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