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依旧闭着双眼,只是两鬓已让泪水浸湿,后来的故事,不用瑾诺说她也能知道了。
娘亲带着柳娆流落至临澜国,想安静生下自己,但不曾想被齐治看中,无依无靠又不敢暴露身份的娘亲,孤苦无依,被齐治强掳进齐府。
“其实是这一切都是柳娆做的对吧?”齐倾墨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哭声强忍。
“是,那谣言是柳娆传播出去的,这才害得柳姑姑不得不离开宣遥国,不然老国主的皇位都保不住。后来到了临澜国的事我也查过,是柳娆故意引齐治现柳姑姑的,齐治当时意得志满,看到柳一南之后色心大起,强行将姑姑纳入齐府,四夫人因牵线有功,所以齐治让她做了第四房夫人,而姑姑是第五房。”
“我娘当时知道这一切吗?”齐倾墨问。
“或许知道吧,但姑姑生性善良,虽聪明绝顶但不如你狠心,一直记着柳娆是她从柳族带出来的,所以一直不忍除掉她。”瑾诺感叹一声,若当年的姑姑有齐倾墨一半的狠辣,也不必沦落到那般田地。
“你之前不知道这一套饰就在天宝阁吗?”如果一早就现这套饰,瑾诺他们怎么会查不到娘亲的下落?
瑾诺摇头说道:“姑姑很聪明,天宝阁是宣遥国的老产业了,经营已有数十年,除了替人打造饰之外,还帮人保管珍贵物品。存放在阁内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人打开去看,这是天宝阁的信誉所在,所以姑姑将这一套饰放在天宝阁十数年不曾有人现,也是常事。”
“后来柳娆将凤血环的消息放出来,引你来临澜国,又故意让我去天宝阁取那套娘亲遗留下来的饰,与你相见,再接着拿我娘的事诱我接下凤血环,最后引导我第一次开启凤血环,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齐倾墨不懂,如果柳娆因为得不到叶江城的爱而恨自己和娘亲,在娘亲死之后她有大把机会杀死自己,为什么要眼看着自己一个接一个弄死她的儿子,又引导自己知道凤血环的秘密?
“这一切,或许只有当面问她才能知道了。”瑾诺也许是这天底下除了齐倾墨之后,第二个最想找到柳娆并问一问柳娆当年做这些事,她的良心到底是不是狗吃了的人。
齐倾墨终于睁开眼睛,月亮盛开在她眼里,却显得寂寥万分。
原来她叫叶凌云,凌云之志,当初叶江城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自己活得开朗大气吧?
叶江城,父亲,公主,圣女,齐治,柳娆。
这几个词构成她一生,如此荒谬可笑又凄凉的一生。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宣遥国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只是代你保管。”瑾诺说。
齐倾墨看了看瑾诺没有说话,起身光着脚走到宫门口,外面的月亮如霜,照得有如白昼,整个皇宫都像是浸在月亮中浮着的仙宫,地上的白玉地砖并不冰寒,反而有着微微的暖意。齐倾墨走在月光下,走到台阶上,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一语不。
瑾诺陪着她静静坐下,望着底下精致的亭台楼宇,真好,终于将这里的一切都还给她了,姑姑,爹爹,在天之灵,你们可有安息?
“我娘……在你哭的时候是怎么逗你笑的?”齐倾墨用有些生硬的口吻问道。
“我小时候很好哄的,只要姑姑说,男子汉大丈夫,再哭鼻子就要长尾巴了哦,我就吓得不敢哭了。”
“哦,那她有喂你吃过饭吗?应该有吧?”
“嗯,小时候我总拿不住筷子,她一着急,怕我饿着,就直接喂我了,没事的时候再教我拿筷子。”
“你小时候有没有生过病,生病的时候她会陪着你吗?”
“会,姑姑和爹爹都会。我出过天花,太医说熬不过那个晚上就活不下来了,姑姑和爹守了一整个通宵,眼都没合一下。”
“真好,我娘和爹,对你真好。”
“对不起,本来这一切,都该属于你的。”
瑾诺看着齐倾墨明明笑着,但泪流满面的侧脸,她微微仰着头,泪滴顺着她下巴滴在衣服上,一滴一滴,滴在他心上。
他知道齐倾墨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些非人的对待,那些痛苦的经历,都是瑾诺不愿相信的。齐倾墨本是宣遥国最尊贵的公主,她本该拥有着最完美的童年和最幸福的生活,如凌奚一般永远天真无邪,却完全走上了另一种人生。
“如果你愿意,我想将宣遥国还给你,这是你的国家。”瑾诺说。
齐倾墨摇了摇头,望着天上的繁星,不知道哪两颗是自己的娘亲和父亲,或许他们此时正在天上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