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沂国向来以酷寒闻名,但也抵不过六七月太阳的热烈暖意,那些终年不化的冰棱渐渐化去,露出坚硬的黑色岩石来,赶上最后一季播种时节的农夫们在稻田里撒下了希望的种子,以汗水浇灌。
古拙厚重的青沂国皇宫,在退去了大半年前的那场堪称悲壮的大婚欣喜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提刀在花园里练刀法的殷笑闻看上去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虬起的肌肉看上去很有爆力,一把盘龙刀舞得风声大起,四周的看客皆离得远远的,生怕为刀风所伤。
他没有像萧天离那般心如死灰,悲伤郁结,因为他喜欢齐倾墨,却不似萧天离爱得那么深刻。也没有像瑾诺一样失而复得,自感大幸,因为他认定齐倾墨一死,虽然齐倾墨是他的皇后,是他真正动过心的人,但这不意味着,他真的得到过。
所以他反而是所有人中最能保持中正心态的人。
他又娶了两个妃子,于他而言,他是陛下,总是替后世着想,延绵子嗣这种话题说上去是老生常谈,还有人将这说为不道德的联姻,但只要双方都愿意,殷笑闻并不觉得非得情深意切才有结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意相投的好事?
“陛下,先歇一下吧。”身着粉衣的女子名叫显,显妃,她旁边的女子擅舞,殷笑闻懒得多想直接册封舞妃。
这两人都是性子温柔之人,没有闹出过争风吃醋的事来,如果她们要玩勾心斗角的游戏,在没了齐倾墨玩弄他们给自己当乐子之后,殷笑闻会选择直接杀了二人,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也有细心人现,显妃和舞妃两人身上都圣女皇后的影子。
殷笑闻坐在椅子上随手擦了身上瀑布般的汗珠,喝了一大口水,运气调息。
“陛下,有您的信。”
这个声音很是古怪,明明是个男声,却带着几分女子都不如的柔媚之意,唇舌吐字之间很是讲究,总是透着几分暧昧的挑逗。
殷笑闻抬手接过信,没有看那人一眼,细细看完之后两指一用力,薄薄的信纸便化成纸屑飘散。
“陛下好功夫。”那男声又说道。
“萧天越,少把这套用在朕身上!”殷笑闻皱眉冷哼。
萧天越,那有着柔媚气息的男子是萧天越!
他被齐倾墨扔去小倌楼,受尽非人的虐待,好不容易他认了命,一步步爬上来遇上了金主,又被齐倾墨害得背了个祸星的骂名,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只能接一些猪狗一般的客人,而齐倾墨自己却可以嫁给殷笑闻这样的绝代雄主!他如何甘心!
那日殷笑闻与齐倾墨成亲皇宫失火,所有人都想办法往外冲,萧天越却敢趁乱混进宫内,他的本意是寻到齐倾墨与萧天离,趁人不备杀了他们两人以报当年之仇,却不想被人群挤来挤去,没了功夫的他连人都找不到,最后又见殷笑闻报着齐倾墨在高台上仰天悲啸。
那一刻,一直压抑着仇恨的萧天越几乎要大声狂笑,只可惜他嗓子让柳安之毒哑了不出声音来,否则他一定会好好感激一番青微和殷笑闻,终于让他大仇得报。
后来他便干脆留在了皇宫里没有出去,殷笑闻找到他的时候,他以为殷笑闻会杀了他这个混进宫来的乱民,没想到殷笑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让他换洗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殿前,并治好了他的嗓子。
只是,他哑得太久,就算是治好了,声音也有些不对劲,更加上萧天越有意为之,这声音便越柔媚起来。
萧天越已经彻底忘记了他是个临澜国,也忘了他曾经贵为太子,甚至忘了他是个男人,他为殷笑闻身上的气息所折服,拼命地讨好着,靠拢着,贪恋着。
这种畸形而狂热的爱恋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殷笑闻若不是还有些东西要用到萧天越,也根本不会留他在宫里,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早将萧天越一刀砍了。
“陛下,宣遥国与临澜国即将联姻,这对我们可不是好事哦。”萧天越一边摇着罗扇给殷笑闻扇风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