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找韬奋棚麻烦的,是来自北地的“幽代棚”,这群举子虽多出身原河朔、晋阳名门,但早已浸染胡风很久,各个背后站着方镇节度使的势力,好勇斗狠不可一世,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便是“打”。
幽代棚十多名人高马大的举子,于十月九日辰中之刻,突袭了龙华尼寺旁侧的五架房韬奋棚。
结果韬奋棚四五十名棚友,不慌不忙,拿着弓箭列队出来了......一阵飞箭,幽代棚一半的人被射伤,另外半落荒而走,魂不附体,跑去向京兆府申诉,京兆府的不良人来,却只看到几名神策军士兵站在五架房外,说是幽代棚那帮撮鸟是他们射的,“为什么射啊?”
“这帮撮鸟,胆敢调戏龙华寺的比丘尼!”
吓得不良人全部退走,再也不敢过问此事,他们知道长安城许多豪商大户,都列名在神策军的籍册上,惹上了是非常麻烦的。
结果采用暴力手段的幽代棚,还没开始春闱,就折损了一半人马,也只能宣告解散。
此事刚结束,韬奋棚就让京中小儿奔走相告,“十日,我棚要去御史中丞崔宽宅第前行卷,他棚必先若有意者,大可来观,若想相较者,韬奋棚可让其先投。”
赤裸裸的宣战,语气狂得没边。
红芍水亭里,薛瑶英将已完成大半的画卷,悬挂在梁上,其上的人物已有四五十人,高矮胖廋,神态各异,但都跟在高岳身后,似乎在嘲弄着那边的敌人,瑶英抬起毫尖,在“高岳”的身边笔势宛转,写上了“韬奋棚甲,高岳”的字样,接着欣慰地笑起来。
整个长安城其他的许多棚都狂躁起来,结果到了十日时,崔宽宅第门前来投卷的举子如沸水般,不下百人,车马无法成行。
无奈的崔宽便只能将宅门打开,各棚举子摩肩擦踵,一拥而入,结果崔宽家的老女仆让人抬出两个大瓮,摆在庭院当中,对举子们说崔中丞无法一一接待,所有行卷都投入此两个瓮里即可。
迅速的,大瓮里面堆满了行卷。
结果老女仆当即说到,这下好了,便和人将所有行卷里的轴挨个抽出,说“轴入夜后可当蜡烛,卷则生灶。”
各棚举子们各个掩面,大为痛苦失望,唏嘘声顿时充塞庭院。
这时崔宽家的谒者突然用尖利的嗓音在外通报到,“国子监太学生,卫州高岳至!”
乌头门当即大开,高岳外着青色深衣,左侧跟着卫次公,右侧跟着刘德室,身后更有黄顺、解善集、李桀等,汹汹走入进来,接着昂然立在众棚人群的中间。
“高岳!”的指认声此起彼伏,有的惊愕,有的羡慕,有的则是仇恨敌视。
“卫州高三,前来中丞家投卷,望纳。”高岳拱手,对着大瓮边的那老女仆说到。
“什么纳不纳?把你行卷扔到大瓮里,然后走人。”老女仆没那么好的涵养,指着高岳是吐沫星子直飞。
围观的其他各棚当即传出阵哂笑声。
但很快高岳抬手,身后李桀立刻抬来个大布囊。
“刷”一声,高岳挽起衣袖,胳膊手腕青筋暴起,那老女仆和其他众人吓得往后退开——只见高岳从大布囊里,闪电般抽出个巨型卷轴来,横在那目瞪口呆的老女仆眼前——这轴简直就是和壮汉手臂,或大鼓槌般一般粗壮,长四尺,径尺余,用乌木制就,嗡嗡作响。
“扔到这个瓮里,是吧?”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