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接着解释说:“早先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兼领的就有太府司农出纳使,如财赋全入大盈私藏的话,那还要这个出纳使又有何意义?本使相自上元年间,就领判度支、盐铁转运诸使,并知左右藏。韩太冲(韩滉)自大历六年为判度支兼青苗税使,本使相转为盐铁转运使,分领东西财赋,而韩太冲为此官九年,左藏内储钱增至七百万贯,没错——是左藏储钱七百万贯,如杨炎所言天下财赋全入大盈库的话,左藏里的这些钱,莫非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那么由此可见,天下的财赋还是入左藏、太仓的,而送入陛下私藏大盈库的,应该是天下的盐利。”高岳说到。
刘晏点点头,回答说“盐利不是常赋,故而作为‘羡余’入了大盈库,以供陛下支用的。先前李灵曜于河南作乱,这批盐利羡余便专门用来补贴平叛军费,没有加赋天下一文钱。”
刘晏说得无错,当时唐朝初次将榷盐以“间接税”的名目纳入财政收入,是于安史之乱后新出现的新税种,所以其所得还是以“羡余”的面目,入皇帝内库私藏的。
这时高岳点点头:“如此说来,国库左右藏不但一直在正常运作,其审核之权,其实也并不在宦寺手中。”
刘晏冷笑两声,“怎么可能?内三司的宦寺只管陛下私藏,而作为国库的左右藏始终归户部管,不过开天年间,度支司夺太府、司农之权独步天下,出纳不再经户部的金部、仓部而已,所以如今左右藏依旧在判度支即本使相的执掌下。”
可接下来高岳的回答,让刘晏顿出一身冷汗:“那如此便明晰了,杨炎的真实意图,不在左右藏也不在大盈库,他不过是要将盐利羡余从大盈库里,移到左藏里去。”
听到这话,刘晏立即明白了,“如此的话,我这执掌盐利征收、运输的诸道盐铁转运使,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高岳。
高岳坐在蒲团上,点点头。
果然紫宸殿内,杨炎继续对李适侃侃而谈:“陛下,财赋者乃邦国大本,而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乱重轻系焉。先朝权制,以中人领其职,五尺宦竖,操邦之柄,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知,则无以计天下利害。陛下至德,惟人是恤,参计敝蠹,莫与斯甚。臣请出之,以归户部有司金部、仓部。度宫中经费一岁几何,量数奉入,不敢以阙。如此,然后可以议政,惟陛下审察。”
李适颔,便回答杨炎说:“杨卿一席话使朕茅塞顿开,而今私藏盈满,国库空虚,非邦国之福。此后历年赋税所得包括盐利在内,重归户部度支,截三五十万绢匹入大盈库,满足宫中经费即可。”
“既如此,请陛下重新将财赋核计之权,放归金部、仓部。”杨炎趁机继续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