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
科场舞弊在明朝可是要掉脑袋的,从洪武年到现在,死在这个罪名上的士子和官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特别是明朝初年的南北榜案,简直就是杀得血流成河。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能震慑作弊者,实在是科举是社会各阶层唯一的上升通道。
抛开贱户不论,即便是一个穷无立锥之地的农夫、城市无业游民,只要中了秀才,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统治阶级。一旦得了举人功名,那是可以直接做官的。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徐养大这话一说出口,周楠倒是吓了一大跳,心虚地朝周围看了看。
“对,肯定是走了门子,咱们不服。”
徐养大:“咱们要觐见学政讨要说法。”
“对对对,找提学。”
众昌平秀才一阵鼓噪,几十人朝学政衙门涌去。
周楠面色大变,既想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又想跟着过去。
一个密云秀才拉住他的手,笑道:“愿赌服输,这徐养大这么输不起,没得叫人瞧不起。且不要理睬,咱们吃酒去。”
沈宁也笑着说:“对对对,子木兄不用管他。你可是咱们通县这次加试的第一,明日大家都要回县里去,再次见面要等到八月秋闱。不如今日聚聚,为各位拿到考试资格的同窗贺。”
他也上了榜,心情极好。
“对对对,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亲近。”大家都跟着拱手施礼。
盛情难却,考虑到以后又要在密云知识分子圈里混,周楠只得无奈地跟着大家一起找了家酒楼。
这回密云的秀才有四十来人,开了四桌,倒是热闹。
读书人聚会,除了饮酒作乐,自然少不了诗词唱和。
这本是周楠大出风头的机会,可惜他心中担忧,只能勉强地抄了一普通清诗应付。到联句的环节,更是一连出两次错。
沈宁见周楠心神不属,笑道:“子木兄可是担心徐养大找学政老爷闹事,其实你想多了。不过是一场加试而已,没人当真的。”
“是啊,谁当真呀,子木兄,就当是一只癞蛤蟆跳你脚背上来,又咬不着你。”大家安慰。
周楠:“虽说咬不了人,却恶心死人啊!”
众人又一通劝,周楠这才明白。原来,正因为洪武年太祖朱元璋为政太酷,杀功臣,杀官员,蓝玉案,空印案,南北榜案,可说是每过得几年就要割一次韭菜。杀得官员和知识阶层闻风丧胆,最后大伙儿都想通了,做官固然风光,可性命要紧啊!
到后来,大家都不去参加科举了,安心在家里当缙绅,当大地主家的大少爷。
洪武朝之后,国家的政治风气渐渐宽容。到仁宗、宣宗朝的时候,朝廷善待士大夫,如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轻易不杀读书人。
没错,考场作弊是要砍头。可那也是要到乡试、会试这种直接关系到考生官帽子的考场上再说,至于童子试,其实都比较水。卷子又不糊名,考官看你顺眼了,就能放你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