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沈禁刚才突然脚步一顿,是在想这个?
韩梓衣沉默片刻,看向正在擦手的沈禁,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以前她虽喜欢画画,却从未用过这样的手法。她不过是在看到沈禁笑的那一瞬,灵光一闪,觉得那样的笑她画不出来,唯有用神韵去表现。她虽把那幅画赠给沈禁,但那一抹令紫薇花顿失颜色的笑却已深深烙入她脑海。
这日沈禁没有追究她失神险些犯错之过。
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在沈禁身边的韩梓衣回到屋中时已是精疲力竭就,连吃饭的力气的都没有。
碧儿在屋中盯着用红泥小炉热着的饭菜,不知所想。听到脚步声,她蓦地抬眸扬起一抹干净的笑,却见韩梓衣在看了她一眼后,径直躺在床上。
“洛姐姐,伺候国师有这么辛苦吗?”
碧儿见状,立即走到床边。
“还好。”韩梓衣拽过碧儿的手,在碧儿的掌心写道。
沈禁喜静,又有极其严重的洁癖。沐浴更衣,她不用伺候。打扇研墨,有神出鬼没的晋一伺候。据她一天的观察,其实她只要一动不动站在距离沈禁三步开外的地方做一会呼吸的装饰物即可。但她偏生不愿这般被沈禁无视。
她洛惜又不是废物,晋一能够做好的事情,她也定能做好。
见韩梓衣想得入神,碧儿歪着脑袋琢磨道:“以前菀星伺候国师时,我从未见她如同洛姐姐这般累得像极死狗。”
说她像死狗?!韩梓衣回过神来抽了抽嘴角,下意识朝着碧儿的脑门伸出手指隔空一弹。
只见这一瞬,碧儿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
这般神情狠戾的碧儿韩梓衣从未见过。
韩梓衣眨了眨眼,再看向碧儿时,除了干净的气息之外,碧儿脸上不曾有过半丝狠戾。
韩梓衣揉了揉额头。
定是她太累,看花眼。
此时敛去杀意的碧儿不解的问:“洛姐姐,你刚才的动作是何意啊?”
她刚才分明是像弹碧儿的额头,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做出那样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韩梓衣张了张嘴,转而又在碧儿掌心写道:“若是我指尖能够出银丝的话,便可用银丝弹你的脑门。”
“原来是这样啊……”碧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洛姐姐,伴君如伴虎,伺候国师可是体力活。你若不吃饭的话,明日不但没有力气当差,就连想弹我脑门都做不到。”
最后在碧儿的半推半拽之下,吃饱饭的韩梓衣渐渐恢复力气,还反倒拽着碧儿一起爬到屋顶上一边赏月,一边听碧儿叽叽喳喳地她耳边唠叨。
只是此时坐于屋顶观月的韩梓衣却不知,一道清冷的目光却不由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而那道目光的主人则是正站于归雪苑最高处赏月的沈禁。
因沈禁赐给她的药,不到半月,韩梓衣便已恢复声音,能够开口说话。
但韩梓衣本就寡言,而沈禁又喜静。所以即便是恢复声音,她也极少说话。
这日清晨,韩梓衣同往常一样,她所熬的粥来到沈禁房中。据她半月来的细心观察,韩梓衣了一个沈禁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那便是只要有女子出现在沈禁身旁,他的气息便会改变。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沈禁只是不习惯伺候在他身边是她而并非菀星,后来她现菀星出现的时候,沈禁的气息也会改变。她再度猜想也许只是因为菀星脸上的水泡未消,有碍观瞻,所以沈禁才会有如此反应。
但事实上沈禁并非如此肤浅之人,不管是肌肤恢复如前的菀星,还有跑来府上找他的六公主北辰瑾,皆会因为她们的出现而使得他的气息有所改变。
若是晋一或者其他护卫出现的话,沈禁的气息便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换句话说,沈禁虽有洁癖,但并非严重到需活人勿近的地步。
“主子,早膳以备好。”
此时已自行更衣的沈禁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便问晋一是否已打典好去岳州的一切。
之前沈禁被皇帝杖责二十,以在家“养伤”为由,半月不曾上朝。如今沈禁“伤势”痊愈,恰逢岳州闹瘟疫,皇帝便派沈禁前去自理瘟疫。
岳州瘟疫迅速扩散,等消息传到皇帝这里时,岳州瘟疫已难以控制,甚至已经封城。
沈禁去岳州一行定是凶多吉少。正因如此爱慕沈禁的北辰瑾才会和皇帝闹翻,但不管北辰瑾怎么闹,皇命难为,沈禁不得不去。
今日便是沈禁启程之日,韩梓衣昨晚在厨房捣鼓整整一宿,为的便是努力做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粥好让沈禁在离开之前食用。
结果沈禁连看都不看眼。
沈禁不吃是他眼瞎!韩梓衣默默安慰自己道。
“回禀主子,一切已准备好,主子随时可以上路。”晋一拿着准备好的包袱出现在沈禁跟前。
“恩。”沈禁淡淡应了一声,便欲启程去往岳州。
见沈禁离开,韩梓衣只觉心口莫名地闷。在府中,沈禁去哪离,她便以三步之遥的距离跟着沈禁身后。
而现在她却只能跟着沈禁走到国师府门口,她是女奴的身份,这国师府她出不去。
朱红大门前,韩梓衣生生停下脚步,看向沈禁清冷的背景,朱唇紧抿。
正朝马车走去的沈禁察觉到身后的韩梓衣突然停下,他不由转身看向眉宇紧蹙的韩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