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云没有再说,宁芝也没有再听。
临出门,宁芝轻声道:“白绫吧,也送你一世干净,来生好好过。”
贺秋云跪在那,很久都没说话没动。
她听着走到门口的宁芝说:“就此,你的野桃花可都没了,以后不能对小宫女动心思哦。”
然后,她又听到男人低沉好听的笑:“我是瞎么?哪个小宫女比你好看呢?”
贺秋云也笑了,低低的,颇有些诱人的。
“你说,这一场戏中,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入过戏?”她站起身,问一直站在这里的白芷。
白芷没说话。
“是了,我就是没有入戏过,过去我总觉得我可以……呵呵。都是假象。”
“请……姑娘走吧。”白芷出声。
“给我……换身衣裳,梳个头吧,我……不想这样去见家里人。还有……替我……将那奴隶的印记割掉好么……我不想这样下去见家里人。”
白芷犹豫了一下,点了个头。
贺秋云笑了笑,就随她走了。
侍卫们看着,贺秋云不会武,出不了事。
何况……贺秋云也不想做什么了。
虚妄一世,受了几年的苦,最后的最后,想要报复的人也没意思了。她还能如何呢?
能干净的死,也是一种解脱。
最后,贺秋云还是将那丑陋的,耻辱的印记去掉了。代价是肩膀处少了一块皮肉。
她换上洁白的衣裙,将有些枯槁的头梳好,戴上一套漂亮的珍珠头饰。从容赴死。
临死的时候,手里抓了一块洁白的帕子。她这一辈子,最缺的就是清白……
死后,总算能得到清白。
其实她是感激宁芝的,至少在她最后的时间里,能清醒过来。
一个人,甘心赴死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恨意了。
这一生,原本该顺遂幸福的。
可惜……
贺秋云闭眼的一瞬间,想到的不是裴珩。而是七岁时候与祖母在树下喝茶的一幕。
祖母说:云儿生的好看,又聪明,日后定然能有出息。可惜你爹固执,竟是不许你习武。
贺秋云那时候想,我才不喜欢习武,多累啊!
如今想来……那时候其实就错了啊。
可惜了,来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