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故意落后半拍,轻轻的跟楚天说:“怎么佛门中也有市侩之人?”
楚天微微一笑,平静的说:“佛门中有市侩之人,也有得道高僧,因此方显佛祖宽容!”
前面的沙弥耳朵轻动,随即轻轻叹息!
凛冽的风中,隐隐有钟声梵唱传出,木叶的清香中,又隐隐有檀香的气息,整座天佑神庙充满了庄严的沉静,还有浮华之后的纯朴,哪里闻得到丝毫尘俗气息?
高处不胜寒,留下的是都是真实本貌!
沙弥很快把楚天他们领到天佑阁,然后传达给天佑阁的沙弥,自己则返回山腰!
这里似乎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地方,但也是人人都不敢轻易进去的,天佑阁,高僧云集,大师汇聚,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免要生出敬仰畏惧之心,这里的门虽是开着的,但可有谁敢妄越雷池一步?
楚天也不敢,所以他静待着沙弥的回话!
秋风扫尽了石阶下的落叶,石阶尽头的大门,是开着的,从门外可以望见古木森森的幽静庭院,再过去,便是那香烟缭绕,庄严宏伟的大殿。
片刻之后,沙弥出来了,向楚天施礼:“空无大师请楚施主前往!”
楚天点点头,然后向风无情和老妖使了个眼色,风无情和老妖会意的紧跟在后面。
满天夕阳如血,一重重高大的屋脊,在夕阳下望去,就像是一座座山峰,被血染红了的山峰。
楚天踏进天佑阁前院,聆听着脚步声和风声,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寂寞之意,生活在这古刹中的僧人们,青灯相伴,那岁月又岂是容易度过的。
楚天脚步沉稳,心里却在暗暗叹息,对于能忍受寂寞的人们,他心里总是十分崇敬。
只因他深知世上再也没有比寂寞更难忍受的事。
楚天他们随着沙弥穿过两重静寂的院落,经过三栋黑暗的禅房,地上那被岁月洗得亮的青石板,一块块从他脚下滑过去,昭示着它们承受的寂寞甚至要不僧人们还长!
沙弥领着楚天他们来到了敞轩,蓝绿的竹帘深垂,从竹帘缝隙里瞧过去,可以隐约瞧见盘膝端坐在地上的三条人影,人影中间摆放着方桌,还有几杯清茶。
沙弥轻轻止步,悄悄的说:“空无大师正在会客,楚施主可以稍等片刻!”
楚天点点头,他竟然来了,就有耐心等待!
“楚施主,进来吧!”空无大师的声音传来,语气波澜不惊!
楚天掀开竹帘进去,正见空无大师右手举起黑棋,轻轻的放下!
一位须眉皆白的枯瘦僧人坐在空无大师对面,目光平静,指间夹着白棋。
中间还坐着一位中年和尚,神情肃穆,眼神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凌厉。
楚天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填补了方桌的空位。
桌子上的清茶散着热气,空无大师和枯瘦僧人的杯中之茶都少了近半,中年和尚面前的清茶却是满满的,像是不曾喝过!
空无大师忽然笑了起来,淡淡的说:“圣空师兄,师弟胜了!”
圣空法师波澜不惊,轻轻的说:“空无师弟,说胜的时候,已经输了!因为师弟执着了!”
空无大师轻轻叹了口气,平静的说:“谢谢圣空师兄教诲,或许是因为脚上的鞋子过于舒适,空无才会忘乎所以,偏于执着胜负!”
楚天心里咯噔起来,低头望去,果然见到空无大师脚上套着普通的棉鞋,朴实无华却不失温暖舒适!
空无大师本不应该穿鞋!他是个高僧,是个不打诳语的得道高僧!
楚天的心里明白了,一切正如自己所料,于是嘴角挂起了笑容,凝视着对面的中年和尚,淡淡的说:“敢问大师法名?未知可否为小子解个心结?”
中年和尚神情平静,眼神盯着楚天,淡淡的说:“老衲万空,敢问施主有何请教?”
楚天夹起两枚棋子,在手里轻轻的把玩着,道:“王子从何处来?”
这是个典故,唐时高宗曾兵助新罗平乱,新罗王子金乔觉舍尊荣,来华学佛,唐德宗贞元十一年,金氏圆寂,临终时形显如地藏王菩萨中像。所以,凡是念过经文的高僧都知道。
中年和尚愣住了,神情尴尬,止不住的反问:“你在说什么?”
楚天轻轻叹了口气,摇头说:“响尾蛇在哪里?”
中年和尚脸色巨变,知道已经被识破了,右手迅速的往腰部摸去。
楚天不容他做出反抗,眼神微睁,两枚棋子蓄力射出,气贯如虹,两人相隔不到两米,所以棋子很轻易的射进中年和尚的关节,并透射出去,刺进木板墙壁!
在棋子击射中中年和尚的时候,楚天已经跃了过去,右手扣住中年和尚的喉咙,不让他惨叫,然后静静的把中年和尚往门外扔了出去。
风无情和老妖早已经等待多时,伸手把中年和尚接住,然后扭断了他的四肢,并用布塞住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出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声响!
空无大师和圣空法师眼神依旧平淡,静静的观察着棋局,像是没有见到室内的争斗。
细心的楚天现,空无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棉鞋,枯瘦的双脚又露了出来,显得崇高而有力量!
楚天重新坐了下来,把三人杯中的茶水全部倒掉,然后燃起旁边的紫泥小火炉,把精巧的紫铜壶放在上面,用一柄蒲扇轻轻扇着,神情自然,动作纯熟!
圣空法师看着恭谦的楚天,眼里流露出赞许之色,轻轻的道:“百年奇才!”
空无大师笑而不言,手指转动着黑色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