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没理妻子,只请自己胞兄顾旭进去。
顾旭凌厉的目光又在柳芙身上扫了两下,这才负手大阔步踏进顾宅。
柳芙根本不认识顾旭,前世的时候,他们也从未照过面。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很是厉害,立过不少战功。
也难怪,他是顾晏一母同胞的兄长,身形自然相像。这不能怪她,她以为是自己夫君呢。
纵然柳芙心里抱怨着,但是还是觉得很尴尬。早知道的话,她就不那样了。
“大小姐,咱们也进去吧。”银串儿也吓得不敢大声说话。
小县城里的人,何曾见过那样威风凛凛的大人物?别说那能割人肉的目光了,就是只站在那里,那种强大的气场,不自觉就叫人害怕。
“走吧。”柳芙有气无力。
此番不是顾旭一个人过来,顾家二郎顾昶先到了一步。
顾旭顾昶堂兄弟两个,这回是被陛下一道圣旨一起叫回贵京城的。只不过,顾旭临时有些别的事情要办,就让堂弟先过来了。
上房老夫人的屋里,顾二夫人已经抱着儿子顾昶好生哭过一番了。
老夫人眼圈也红红的,老人家才刚刚好,又看到嫡长孙来了,少不得又要抱着人流一番眼泪。
“祖母!请恕孙儿不孝,没能侍候在您老人家左右。”
一进屋,顾旭便大步朝老夫人去。走到跟前,一撩袍子,就跪了下来。
老夫人说:“起来,快起来。”老人家双手扶起长孙来,近处好好打量了一番,越看哭得越厉害。
“当年,你也才二十岁啊,如今却也已经而立。祖母还记得当初你的模样,意气风的儿郎,能文能武,是咱们顾家的骄傲。如今,一晃眼十年过去了,祖母还没怎么见着你,你竟然也即将步入中年。”老夫人越说就哭得越凶,“如今咱们顾家眼瞧着是要好了,可又如何?十年的光阴,整整十年!谁又能把这十年的时间还给我们祖孙?”
顾旭低着头,沉默不吭声。
屋里,所有女眷都拧着帕子在哭。就包括柳芙,想着这些,也忍不住落泪。
顾旭道:“好在天自有公,如今是还了顾家清白。孙儿与仁义这回回来,就是陛下密旨宣召。本该即刻回京去,但是路过富阳,想先见见您老人家,便过来了。”
仁义是顾二郎顾昶的字。
“留下来住一晚上再走,好不好?”老夫人近乎哀求。
顾二夫人也道:“是啊,今儿天晚了,你们就算骑马,也不能在城门关闭前回到贵京。不如留下来住,等明儿一早再走,也不迟啊。”
老夫人跟二夫人兴奋过了头,很多事情想得不周全,但是顾晏却还顾及着。
“大哥二哥是陛下密旨宣召入京,虽说陛下有替顾家平反之意,但毕竟尚未落在实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顾晏说,“孙儿已经派人去喊小妹过来,也让人去私塾喊了三哥。一会儿大家见了面,等天黑,大哥二哥还是得离开。”
就算是住在驿站,也不能留宿在这里。
当年陛下亲口说过,没有他的允许,流放的人,不许跟大长公主见面。
老夫人哭过后,才擦擦眼泪道:“澄之说得对,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便要珍重。”
顾旭顾昶应道:“孙儿明白。”
顾晟顾旻是差不多先后到的,顾晟还好,顾旻则是哭着扑进自己胞兄顾旭怀里。
十年前,她才九岁,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如今大了,但是看到久别重逢的兄长,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亲大哥。
倒是顾旭,拍着妹妹背说:“没想到,咱们旻姐儿也都这么大了。来,让大哥好好瞧瞧。”
顾旻哭得一抽一抽的:“大哥,我好想你们。”
顾旭道:“既然嫁了人,就已经长大了,不许哭鼻子。”
不提嫁人还好,一提嫁人,顾旻就更是委屈。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你们要是早点回来,我就……我就不必……”她朝丈夫林续有看去,见他耷拉着脑袋,顾旻更多狠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哭。
顾晟说:“小妹,今天高兴,你也别再哭了。”
顾旻突然就指着顾晟:“大哥,三哥欺负我。”然后又指着顾晏,“还有四哥,四哥也欺负我。大哥二哥不在,他们两个就全都欺负我。”
顾晟顾晏肃容,只看着小妹,不说话。
顾昶打圆场说:“你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你。旻姐儿快别闹,过来,让二哥也好好瞧瞧你。”
顾旻却仗着大哥二哥回来,有些给自己撑腰了,不依不饶。
“他们真的欺负我,尤其是四哥。”说到这里,顾旻望向柳芙,抬着下巴来,骄傲得像是一只孔雀,“四嫂只是商户人家的女儿,根本配不上四哥。等咱们回了京城去,四哥也要带着四嫂一起?”
老夫人严肃道:“前儿才跟澄之说过,今天也再跟你说一遍。不管咱们顾家将来如何,既然娶妻嫁人了,都必须给我好好过日子。那些小心思,趁早都别想。”
“为什么!”顾旻跳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