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池与上央二人静静对立,苏于婳站在退后一些的中间位置,也静静地看着这两人。
昨日晚上鱼非池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鱼非池要做什么了,先帝临终前下的三道遗诏看似昏庸无道,但是真正的聪明人看得出来,先帝意欲为何。
所以她能明白鱼非池盈湿了眼睫的薄泪,也能理解鱼非池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
但是,苏于婳依旧觉得,鱼非池这么做很蠢,她蠢在一世聪明,最终愿意为了石凤岐而割裂自己。
她没想过要阻止鱼非池,此事不止于石凤岐有利,还于大隋有利,而于大隋有利的事,苏于婳都不会阻止。
她后来看了一眼石凤岐,已是帝君的石凤岐如今已经能很好的克制住他所有的情绪,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跳下王位拉着鱼非池就跑,由着身后洪水滔天也无所谓。
有了担当与责任的人,总是要比以往时候更加收敛些。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听道上央他沉声喝问:“攻商之战始于你手,未与我等细细商榷便贸然开战,只为一己私利,此事你可认罪?”
鱼非池答:“认。”
上问问:“谎报军情,毁陛下当日大婚,使先帝急怒攻心病情加剧,此事你可认罪?”
鱼非池答:“认。”
上央问:“在下于七城附近征兵之时,鱼非池你从旁侧听,当日你便已知此事不对,有害大隋,却选择了沉默未加以阻止,任由我大隋陷入此等水深火热之中,此事你可认罪?”
鱼非池答:“认。”
上央问:“狐媚惑主,欲夺君心,明知先帝不喜,数次提点,仍不知悔改,冲撞先帝圣驾,先帝为将你恶毒心思掐灭,不惜自甘服药只为陛下看清你狼子野心,你竟眼看先帝赴死却仍不惜代价与先帝作对,我行我素,致使先帝驾鹤西归,此事你可认罪?”
鱼非池答:“认。”
……
上央共有八问,条条罪状都是事实,鱼非池在邺宁城中作恶多少,难以算清,说她是为大隋出过力的,无人敢反驳,但是说她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行过多少不该的事,也没有人能为她诉冤。
先帝的死,从来是与鱼非池逃不脱关系的,就算是石凤岐不责怪,先帝不责怪,上央不责怪,天下人会责怪,她终将为世人所不耻!
上央第九问:“你使妖术手段,蛊惑君心,有意染指凤位,然,你是一个无后之人,难为我大隋诞下龙嗣,却嫉妒成狂,欲使我大隋从此无后,断子绝孙,此事,你可认罪!”
前八问,鱼非池认得平静自然。
第九问,鱼非池手指轻颤,看着上央许久,紧闭的嘴唇苍白失血,眼神狠且厉,咬着牙才说出那句:“认!”
满朝沸然,这一下,就连苏于婳都有些诧异了。
苏于婳猛地抬头看向石凤岐,石凤岐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鱼非池身上,像是要把她身体看穿一般,他的眼神带着震惊,疑惑,不解,还有悲痛。
石凤岐的面色变得苍白,紧着牙关所以两颌之处高高凸起,他像是咬烂了自己心头一块肉,再和血咽下。
而鱼非池呢,鱼非池只是看着上央,拼着身心俱伤,肝胆俱裂也未退一步。
上央说:“按大隋律法,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按大隋律例,其罪当诛。”鱼非池说。
“苏于婳!”上央突然又沉喝一声。
苏于婳回过神来,看着上央。
“昨日种种你皆悉数到场,你身为大隋谋臣未能及时现过错予以提醒是为不智,身为陛下好友见陛下身陷情局而不全力点拔是为不义,先帝对你信任有加而你未能达到先帝期盼是为不忠!如此不智不义不忠之罪,你可认?”上央喝声问道。
苏于婳看着上央,微微低头:“在下认罪。”
“我等身为大隋之臣,有负先帝重托,有违陛下信任,无一能逃,请陛下,降罪!”上央提袍,对着石凤岐跪在殿上。
他从未对石凤岐跪过,他们是朋友,是师徒,更是莫逆之交,他们从来都是平等相处,没有这样那样的地位之分,上央他连先帝都不需要怎么跪,何况石凤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