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战事,南九又随石凤岐出征,鱼非池在军帐之中等着他们归来,顺手翻捡着桌上一本兵书权当是打时间。
“鱼姑娘,我可以进来吗?”外面传来满霖的声音。
“进来吧。”鱼非池放下兵书,叹声气。
满霖端了一盅莲子汤,放在桌上,笑声道:“前两日陛下说鱼姑娘上火了,去了药帐中找莲子,我今日给鱼姑娘熬了些莲子汤,正好败败火。”
鱼非池接过莲子汤,慢慢搅着也不急着喝,哪里是上火啊,唉,哪里是上火才流鼻血的。
“不合鱼姑娘口味吗?”满霖见她没动,便问道。
“不是。”鱼非池笑着让她坐下,一边喝着这莲子汤,一边笑问她:“你是为了南九来的吧?”
“难怪他们都说鱼姑娘你是天上的神仙,不止生得好看,人也聪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满霖苦笑了一声,“所以,南九公子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吧?”
鱼非池匀匀气,笑声道:“满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你见过神仙杀人吗?”
“鱼姑娘说笑了。”满霖笑道,“我今日来的确是想请问鱼姑娘,南九公子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若是有不足,我愿意改。”
鱼非池再匀匀气,还是笑道:“你已经很好了,只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死撑着也没有。满姑娘这样的女子在军中应该有大把人追求,何必非要吊在南九身上呢?”
满霖眼眶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哽咽:“鱼姑娘,自我八岁的时候遇见南九公子,我就一直在等着他再次出现,我等了他八年,你让我怎么再喜欢别人呢?”
“可是如果你的喜欢变成一种困扰,你不觉得,这样的喜欢其实对南九不公平吗?并不是你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对你做出回应的。”鱼非池好脾气地劝着她。
“我不求他喜欢我,我可以给他作丫鬟都行,只要他别对我拒之千里,让我可以有机会为他做一些事就很好了。”满霖抬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鱼非池,眼中的难过心酸不是假的,她的确很伤心。
鱼非池却觉得有些疑惑,她曾经是一个很容易就能理解他人感情的人,可是现在她好像对感情这种东西越来越迟钝,越来越不愿意去体会他人的心中苦楚。
她有时候会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苦黄莲,自己嚼烂了咽下去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要给别人造成困扰,为什么不能在远处安安静静地喜欢着你的喜欢。
并没有人一定要对你的爱负责啊,不是吗?
所以鱼非池很疑惑地看着她,说:“满姑娘,我帮不到你什么,南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不知道。从私人情感上来说,我肯定是站在南九这一方的,他喜欢谁我都支持,他不喜欢谁我也绝不会强迫他。从公正的角度上讲,我真的不觉得,你这样的喜欢有多么值得让人动容,我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爱而不得,得而复失,满姑娘,我不是一个会为了你的苦难而心软动容的人。”
满霖有些惊讶地看着鱼非池,像是没料到鱼非池会说这样的话一般,微微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鱼非池叹声气,看着她:“你就当我残忍吧,或许我的确残忍,可是我真的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分心。满姑娘,你的爱情很伟大,但是与我无关,不要再来问我了,我给不了你答案的。”
满霖眨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不解地看着她:“可是我听说,我听说鱼姑娘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帮你,对吗?”鱼非池笑了一声,“很抱歉我帮不到你,你与南九之间的事自己去解决,如果你们最终结成眷属,我会衷心祝福,如果难有结果,我也愿你可以另觅良缘。”
“南九公子每日与鱼姑娘你朝夕相对,如何还看得进别的女子?”满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你连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我能说什么?”鱼非池洒然一笑,拿这样的话来试探自己的底未免太过轻浮了。
小姑娘有勇气是好的,可是蚍蜉撼树,却实不可取。
鱼非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小姑娘能撼动得了的。
“是我不自量力,唐突了鱼姑娘。”满霖低下头,双手绞着衣服下摆,窘迫不安。
鱼非池已经听过太多人对她说这句话了,不自量力的人很多,总是来唐突她的人也很多,她有的时候选择包容,有的时候选择回击。
时日一长,鱼非池自己都有些倦了,既然知道是不自量力,知道是唐突,为什么还总是要来试呢?就因为她是个不爱生气,懒得计较的人吗?拿着别人的宽容之处所以肆无忌惮的加以攻击,真的是让人厌烦呢。
“你回去吧。”鱼非池摆手让她离开,不想再多费口舌。
满霖离开之后,鱼非池看着那碗莲子汤,由着莲子汤冷下去也没再多喝一口,继续一手握着兵书,另一手烤着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