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扫门口的一群鬼,迈步我便朝着里面去了,门推开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宗无泽的床上面,果然人在那上面躺着,穿了一套白色宽宽松松的衣服,宗无泽向来是穿这样的衣服,所以他就是那种轻飘飘的人,以往我没在意这些,此时看倒是心如刀绞,痛的颇有些捶胸顿足,忙着走了过去。
宗无泽躺在床上躺着,双眼的眼珠已经被挖了出去,此时他已经看不见我了,但我坐下他反倒是笑了笑,而他的额头上一只青鸟正渐渐显现出来看我。
我整个人愣住了:“你这是?”
听到我问宗无泽则说:“该走的始终要走,该留的始终要留,要走的留不下,要留的走不了,既然留不住你,我也不想活了。”
“你胡说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生气,朝着宗无泽吼,宗无泽抬起颤巍巍的手,一把将我的手握着,跟着他便笑了,笑起来是那样的温润,从来,我也没见过他笑的那么好看过,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小宁,我不想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我没有勇气,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小宁——”
宗无泽说话断断续续的,我看向叶绾贞:“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还问我照顾我的事情。”
也挖着哭的不成样子,一边哭一边说:“师兄不知道是怎么了,说不行就不行了,还有灵目,现在也进不去他的身体了。”
叶绾贞说的灵目就是宗无泽的那双眼睛,眼睛没了,人的气数也就尽了。
“宗无泽,你别这样,我还没有死,你好好活着,还要帮我照顾紫儿呢。”听说我宗无泽摇了摇头,话一步说一句却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问宗无泽为什么这样,他说:“黄泉路我去等你,我们一起投胎。”
那时候我忽然没什么反应了,坐在哪里沉吟着,宗无泽怕是等不到我了。
“你别胡闹了,你在黄泉等我,你怎么知道就真的死了,我万一不死你不是白去。”听我问宗无泽也不说话,没有了双眼的宗无泽,整个人都那么的萧条,好像他活着就是围了等死,叫人看了心里难受,加上叶绾贞一个劲的在边上哭。
我实在没办法,才朝着欧阳漓说,救救宗无泽的话,欧阳漓却和我说,他受了伤,正在疗伤,不能动用鬼的能力,也只是一只玉骨。
虽然欧阳漓没说宗无泽这才是走到头了,但他那话里面的意思就是这样。
一时间我也很难接受这些,看向宗无泽说:“你这又是何苦,你我虽然是相识在他之前,但我对你从来只有师徒之情,朋友之一,对你我有感激,却没有爱慕,你也就知道,你又何必执着于此,人生难免会有意外生,你这样的一个人,虽然不如宇文休那样厉害,可你的修行却在他之上,怎么连这些你都看不破呢。
万法皆归处,红尘烦恼事,一切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终有一日会烟消云散,你这么做,无疑是然我愧疚,值得么?”
听我说宗无泽稍稍迟疑,他还笑出来了,只是他那张苍白的脸,一时间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回想起他也有陌生对我的眼睛,忽然间一切都好像是早已安排下的一场无奈又好笑的悲剧。
试问,欧阳漓没有出现,试问我和他一直平平淡淡的相处,他偶尔拿起一本书敲在我的脑袋上,试问他与我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朝夕相处,这世界没有鬼王,也没有紫儿,他与我到底没有以后么?
虽然以后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可是——
要真的没有鬼王,没有我的紫儿,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扑通的平凡人,我这个性子,迟早也是要找个有些靠山的人结婚生孩子的,说不准近水楼台我就成了宗无泽的妻子,那他不也是长命百岁,与我举案齐眉的人了。
这么想,倒是我对不起他了。
我既然来了这里与他因缘际会,就是给了他一个念想,结果他打开红纸包裹的盒子,里面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莫说是他了,就是我也受不住啊!
紧紧握着宗无泽的手,我说:“难道除了我,这世间就没有让你再留恋的人或事了,你死了也就什么动没有了,我心里没有你,不会整日的念着你,死了不也是白白死了么?
要是我死了,你念着我,常常去我坟前看我,难道不是一份相伴么?”
“那怎么一样?”宗无泽摇了摇头,迂腐之极却叫人信了隐隐作痛,倘若这是一场天上地上的际会,无疑他是个注定就要惨淡收场,也最无辜的人。
怎么说都不听,我便低着头不说话了,一旁的半面也已经来了,看见半面我忽然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半面沉了沉脸,摇了摇头,我便也明白了。
宗无泽一心求死,他就不想活着,恐怕谁都救不了他了。
忽然很想笑,终究笑不出来,我说:“为了你我也去过阎王殿的,早知道你早晚都是这个结局,我就不该去救你,浪费了我那么多的精力。”
许是一时有些生气,才说出了这些话来,换了是平常,这些话我是说不出来的,即便是我想说,心里在气愤,我也就是在心里嘟囔两句,其他的我是不会说了,可今天——
望着宗无泽那张苍白的无力的脸,忽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