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现场就像堆了把火柴一样,气氛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两股意见针锋相对,而谁的声音更大似乎一目了然,就算杨度是宪政大家,学富五车,这时候也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更何况他不知该从哪个角度辩驳。
杨度之所以不能回答,就是这触及到了最核心的问题,立法权究竟应该归谁所有?
表面上立法权应该在资政院,但它又是个过渡机构,说白了是朝廷妥协之下的应急品,真正的权力还掌握在宪政编修馆手中,但后者这权力又是名不正言不顺,也是个权宜之计,归根结底,议员们针对的还是那个九年计划。
瞧着杨度答不上来,对立议员的气势更盛了几分,说起话来几乎是狠敲猛打,根本不留一点面子。
“如今,国家的立法权在官府而不在于资政院,在官僚而不在于民众,则此国家仍是专-制之国家,此宪政仍旧是个虚有其表的假宪政,立宪,立宪,以本议员看,此乃四不像之立宪!恐交天下人贻笑大方!”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后面自然而然的有无数追随者,现场再次群声鼎沸,形成一股新的潮流,在整个会场内泛滥。
“氓夫!”
一向儒雅斯文的杨度实在气不过,啐了一口,愤愤坐下。
“还真是被良公说准了。”
杨度一脸疲累的靠在椅子上,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十分疲惫。
“这股风真是越吹越歪了”杨度长长的叹息,现在他已经对叶开的预测深信不已,原本刚开院时的好希冀也日渐寡淡。
“皙子,你知道这人就像什么吗?”一道声音在杨度耳旁响起,叶开面朝他,带着一股了然似得的苦笑。
“哦?什么?”杨度问。
“人就是草啊”叶开的回答让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是草?”
叶开笑了笑,道:“人呢,世界上共二十万万众,从古至今,便征伐劫掠,以求壮大自身,而草呢,举目之内,不计其数,野风一吹便蔓延开来,一夜遍山岗。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的属性,‘人如蒿草,广布天下而鲜有序’,即人一生下来本不懂得秩序,只知道扩张自身,从这个角度讲,人和草没有什么区别。”
”这”杨度低头思索,半天后才说道:“良公这比喻真稀奇,似乎也差不多”
“皙子,那你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草如此顽强的种类也不能遍及全球每一寸土地,又或者为什么即便是人这种万物之灵长,也有彼此和平,相互礼让的时候?”
叶开这次没有等杨度开口,直接回答:“皙子,野草之所以不能不能无限增长,是因为有烈火,有山峦,人之所以不能唯我独尊,是因为有秩序,有规矩,中国人受千年之礼教,西方人受千年之契约,各有所长,如今我朝废国学而兴西学,废礼教而兴契约,别人家的东西学不来,自己的东西都丢了,中国人再没有了约束,自然就像草一样无序了。”
叶开说完,抬头望向了场内,“恰如今天其事”
恰如今天其事
人如蒿草,广布天下而鲜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