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遵前旨办理,置地方咨议局于何地!置咨议局章程于何地!”
“此乃军机处侮辱之语,五位庸碌之人,何故拿此睡觉之谕旨来资政院点缀风景!!”
军机处的这道命令本来旨在低调平息议员们的怒火,却没想到适得其反,瞬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是那我们不当回事吗?愤怒的议员深感自己遭到了侮辱,他们清楚,如果此事口子一开,资政院或咨议局将会更加不受内阁或者督抚尊重,彻彻底底地沦为橡皮图章,这是他们最不可触犯的红线。
议员席上,骚动滚滚,这些人当中既有公侯王爵,也是普通绅民,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末代状元刘春霖第一个站了起来,近乎咆哮着说道。
“立宪国精神全在法律,督抚违背法律而不予处分,则资政院可以不必设!谘议局亦可以不必办!宪政亦可以不立!军机大臣副署谕旨是在企图“以命令变更法律”,“似此大清无法律可守,全在于官家的一句话,那不如就请皇上解散资政院!”
刘春霖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一大片人勃然大怒,站起身来,大声附和。
“今天必须让这谕旨的军机大臣到场说明,否者资政院也不用开了!”
底下高呼连连,一波接着一波,一腔怒火全部对准了军机大臣,而后者作为朝廷重臣中的重臣,被庶民命令到场亘古未有,这帮议员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请军机大臣到场来!”
“请军机大臣来!”
沈家本一看现场的情绪控制不住,赶紧喝止,“军机大臣位列枢臣,怎么有闲功夫出席本会,诸位议员不要闹了。”
“政府脑出席议会,各立宪国恒有,独咱们这立宪跟人家的不同?”
“军机大臣若不来,这谕旨必不得尊奉,这立宪也是昭然若揭的假立宪!”
在议员们看来,载沣作为国家元,而军机大臣作为政府脑,跟西方的内阁制结构类似,再有,清末谕旨必须由军机大臣副署方能生效,这也跟责任内阁差不多,所以这件事被捅了出来,担任国务要责的军机大臣必须出面负责任。
沈家本没辙,只好向全场人妥协:“现在本议长就通知军机大臣到场,请议员们稍等。”
为了安抚好这帮气头上的着火议员,沈家本立即让人给军机处打电话,十分钟后他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回复。
让军机大臣到场?可笑!
沈家本一脸黑线,他深知不能就这么原封不动告诉议员,只好称军机处的电话打不通,先行闭会,请议员们改天在商议。
这一听就是搪塞之语,议员们哪里肯罢休,沸议之后,很快,他们就再次达成了一致。
半个小时内议员们起草了一份新的咨文,开头以全体咨议员的名义,正式通知军机大臣来资政院接受质询。
事情越闹越大,沈家本骑在墙上,根本不知如何收场,而既然刚才有了第一次,那么这第二次他哭着也要答应下来。
“把这封质询信送到军机处,要他们”沈家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几乎哭丧着脸说完的,“请一位军机大臣过来。”
全场议员就是站着,干等着回复送还,大有不得到回复不罢休的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军机处的回复迟迟未到,眼看着会议已经到时间了,沈家本比谁都着急。
又一个小时后,送信的人回来了,全场议员顿时打起了精神,然而,他们等到的不是哪位军机大臣,而是一张用词极为简短的纸条。
“军机大臣副署谕旨属乾隆年间旧制,与外国内阁副署用意不同,本大臣故不受责。”
或是不屑,或是真的很忙,或者压根就是瞧不起这帮闹事的议员,纸条上只有这一句话,而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待的焦急,积攒的怒火,整整一下午的拉锯战,以及希望落空的巨大落差,在这几重火星的联合碰撞之下,这句简简单单的嘲讽被无限放大。
议员们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场面终于到了一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想来?可以!那就再也不用来了!
议员们连最后通牒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越过一切繁琐的程序,干脆连同着军机处和所有大臣一起弹劾!
“军机大臣,者五,受功唯恐其后,受责唯恐其先,破立宪之精义,遗万年之熏臭,此无功无用之人,存一日则国羸弱,权一天****倒悬,与军机处之鸡肋府邸,当一并弹劾之。”
表态空前绝后的强硬,到此为止,资政院彻底变成了一匹信尔由缰的烈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