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广总督亲至”
府衙内传出一道高声骇叫,说话之人僵在那里,细汗蹭蹭往下掉,听闻这个消息,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昏地转,连面前的衙役的面目都看不清了。
“你可看清了真是那良弼良总督”缓了几口气,此人才颤颤巍巍的说出话来,虽然极力保持莫须有的镇定。
“大人,小的哪里知道总督大人长什么样,来人是个穿着军服的年轻汉子,骑着一匹快马,说总督大人马上就到,还叫大人备好卫队驻扎的营地,小的一开始还不信,可远远望去,满眼都是扛枪的大兵,只怕有千余人不止”
“千余人”说话之人又是紧张地一喝。
“他..现在人在哪儿”
衙役不用问也知道,大人问的是突然而至的总督,答案就在嘴边,“小的来的已经走到了埠口,这会儿大概到了城门口了。”
一听这话,该官员的脑袋一沉,后背汗流如急,才三五瞬的时间,官袍都被打湿了。
此人名叫蔡乃煌,官为苏松太道道台,也唤作上海道台,乃是本地的父母官,原本来说,总督级别的督抚大员突然视察,对哪个官员来说都是件仓猝不及的事,却怎么不至于像他这般紧张到浑身冒汗,走不动路,个中缘由,外人也许不知,但他自己却心知肚明,手头正缠上了一件了不得的弥天大事,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得人。
“蔡兄,蔡兄。”见蔡乃煌默然无语,坐在他身旁的一人急忙站起身来,面露焦急之色,这脸色比前者还难看上三分了,“蔡兄,这个时候,总督突然而至,该不会是走漏什么风声了吧”
蔡乃煌手指揉着脑门,却怎么也缓解不了此处的疼意,而眼前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同样有大祸临头之感,不停吁叹抚胸。
“瑟斋兄,我问我我又该问谁,这几天各大钱庄的董事都找我讨银子,银子我这里哪还有银子两百多万两的官银都打了水漂,良弼这个时候来,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说不定...”
蔡乃煌指了指天,暗示“上面”之意,这个手势,顿时让眼前之人身体僵了大半,能和上海最高官员比谈的,后者自然不是闲人,他叫作李平书,同样是上海地界了不得的大人物,自立宪运动开始以来,全国大兴基层自治,上海作为沿海重镇,自然当其冲,李平书便是任上海自治公所总董事,说是上海地区的二把手也不为过,除此之外,李平书还是一位红顶商人,时任江南制造局提调,兼中国通商银行总董、轮船招商局董事,以及江苏铁路公司董事,在政界商界,都有不俗的影响力。
不过,即便是阅历如此丰富之人,却也对话中之事惊得丢魂失态。
“蔡兄,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知道怎么办你我只得守口如瓶,兴许还能撞个大运。”蔡乃煌面作凄然状,也顾不得细思慢想,大喝道:“来人,去凤垵楼置一桌酒席,大小官吏,随我出衙迎接。”
蔡乃煌夺步而出,众人只得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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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这时候已经大踏步进了上海县城,身旁跟着夫人韩翠儿,军务秘书张啸光,卫队长陆双鸣,以及十几位必要的随职人员,更远处,还有提前潜入的警卫局特务。
上海城内虽比不上租界繁华,却也不像汪兆铭说的那样一穷二白,街道上洋火店,洋油店,洋布店鳞次栉比,中西建筑兼有,不少楼面上还挂着招股,买股的招牌,人来人往,商业氛围可见一斑,正所谓靠山吃山,华界与租界连在一切,一些东西自然会影响进来,汪兆铭流亡海外多年,上海城日新月异,他不知道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