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县接收到了朱四的示意,赶紧笑着给程紫玉引荐。
“四娘啊,这一位,是京城来的黄公子,单名一个安字!四娘的确有眼光,黄家在京城确是声望不小的高门大族,但咱们四娘也不可妄自菲薄!你可不比高门贵女差!四娘这样的若是还得给人提鞋,那我家的姑娘们还不得排着队去刷鞋吗?”
这话一出,程紫玉顿时收到了好几道投来的刻薄视线,这是给自己招仇恨呢?
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飞去了那哈哈大笑的魏知县那儿!好好的官不做,他这是想做月老还是走狗?荆溪的知县,他也该做到头了!……
程紫玉在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礼后,便往王老夫人那边走去。
她并不打算接话。
哪知朱四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回了她一个礼后,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久闻程四小姐大名。程小姐的作品家母和祖母各自收藏了一件,均爱不释手,往日常拿出来把玩。程小姐手艺天下一绝,今日有幸相见,实属黄某荣幸!”
朱四一脸傲气地开了口,不少人看他的目光更露仰慕。
程紫玉则跟着低笑。
她的作品几路贩卖去到京城,通常售价都要翻上好几番。关键是,她的作品不多,所以即便有银子没腕力,也通常买不着。
可他家就有两件!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他非但富,还很贵!
在他的心里,自己这般工商家族出身的女子对他这样的高门公子自该趋之若鹜,讨好巴结!他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自己这样的!
所以昭妃才总是心疼儿子,说他与自己的那些年,是“忍辱负重,受了大委屈”!说自己下贱,纠缠了他,束缚了他,挡住了他!是因为自己不可能母仪天下,所以才挡住了他最后的登高一步!
何等可笑荒谬!
他们只看见了自己的“低贱”,却没看到自己带给他们的底气!
就如此刻,分明是他在算计自己,却偏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来自己价值耗尽,他自然也不会记得当初他处心积虑算计自己的谋划,届时自会再来怪罪自己挡了他的道!……
程紫玉努力将上一世那些乱七八糟在心头翻滚的仇恨情绪压下,冷冷淡淡回了个字。
“哦!”
哦?只是哦?
虽出乎意料,可朱常安还是保持了一个温和的笑。
“实话不瞒程小姐,在下原本便仰慕程小姐手艺许久,正想着登门拜访。然而一临荆溪却被告知程小姐在山上闭关!恰得碰上了六月莲之生辰,王家大宴,在下有幸得了张帖子,心底还奢望看能否在莲会觅得程小姐踪影。此刻看来今日鸿运当头,吉星高照……”
“这位公子,开门见山说重点吧!”程紫玉听不下去了。
众目睽睽下,他这么开口,怎么听都不对味。
好个“仰慕”!
这赤裸裸的说辞,估摸很快要在荆溪传个沸沸扬扬。他说得越多,只怕便将越露骨,这一世若是可以,她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呵。程小姐倒是个爽快人!”朱四从身后接过一只雕工华丽的木盒。“这个……还望程小姐收下!”
“……”
这又是什么意思?
程紫玉心中对朱四腻歪不已,可她尚未推辞,那木盒便已被魏知县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