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喧嚣不绝,哀声阵阵。
机灵点儿的队官已经行动起来,按照朱道临传授的方法,能背诵的帮助不能背诵的,聪明的帮助糊涂的,军官们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忙得泥水飞溅。
边上的方队见状,也抓紧时间照葫芦画瓢。
哪怕是最不情愿的队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违背朱道临的命令,这杀星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真被他砍了脑袋那就冤大了。
台上的几个正副总教官脸色突变,终于看到朱道临狠毒的一面,原以为来到这儿好吃好喝军饷翻几倍,没想到这孙子出去几天回来马上飙,明显是冲着所有军官来的。
明知如此,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朱道临离开之前有言在先,要求的是五天之内所有官兵必须能背诵,如今已是七天上了,还有大半官兵背不下,有些军官干脆就当成耳边风,没想到今天终于见鬼了,遇到了如此严苛的领军之将。
绝大多数军官在自己的军旅生涯中没见过朱道临这样的狠人,今天终于见识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厉易良望着人声鼎沸如同菜市场般的大校场频频摇头,又不得不佩服朱道临来的这一手。
更令厉易良惊愕的是,身边这位年轻的新晋四品将军文武双全,他的高绝琴技已成为十里秦淮的传奇,他的非凡武功让军中老鸟都肃然起敬,可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名人说起粗话来如此狠毒?开口闭口就是老子,竟敢当着13,000官兵的面,大骂所有人是狗娘养的!
如此强悍的做派,恐怕连魏国公和隆平侯都要甘拜下风。
台下仍然人声鼎沸。背诵声不绝于耳,台上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厉易良实在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雨水,稍稍靠近笔直屹立的朱道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大人。你真的决定各队只要有一个人背不出来,队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受累吗?”
“那当然,军中无戏言。”
朱道临低声回应,眼睛仍然紧紧盯着校场上军官们的表现。
厉易良想了想再问:“要是真的有人到了明天早上还背不出来,难道大人也陪他到明天?”
朱道临的声音仍然非常平静:“还是那句话,军中无戏言!”
“难道大人没听说过法不责众这句话?”厉易良的声音透出股狠劲。
朱道临这才转向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老哥,你这句话估计在辽东和宣大一线已经变成至理名言了……”
“百万大明官兵面对满清鞑子时,最喜欢说的恐怕就是这句话了,可我偏偏讨厌这句话,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军人已经抛弃自己的神圣职责,抛弃了国法、军法。抛弃了军人的尊严!”
“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说这话的人就会把自己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全都给抛弃掉,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军队,我要他来做什么?除了耗费粮食,还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