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而庄严的礼乐奏响,文武百官列队进入乾清宫,肃立于大殿左右耐心等待。
崇祯皇帝在一群锦衣力士和王承恩、张彝宪等四名内侍官的簇拥下隆重登场,百官匍匐在地,山呼万岁,站在西面武官末位的朱道临有样学样,亦步亦趋,表现得中规中矩,毫无差错。
随着礼毕、平身、归位的一步步进行,朱道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出席今早的朝会,猜想皇帝之所以让自己上朝,无非是想告诉文武大臣有个新崛起的武将存在,让朱道临亮亮相表示一下存在感而已。
他悄悄望了一眼高高皇座上的崇祯皇帝,想了想干脆眼观鼻鼻观心,默认肃立,打算竖起耳朵听个有趣看个新鲜就算完事儿,散朝立刻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抓紧时间可不行了。
第一个站出来奏报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述说各地盐税拖欠严重,导致国库无以为继,无力支付山西平叛军费,奏请皇帝责成江淮盐运使,将45万两银子的欠税直接解送开封,以便剿匪各军能够及时购买军粮放军饷。
御史余应桂立即站出来反对,认为此举不合法度,会使国家税收生混乱。
御史张宸极接着站出来支持户部尚书毕自严,理由是特事特办,不能误了平叛大业。
右中允兼编修黄道周及时出列,痛斥张宸极危言耸听。强烈要求皇帝一切按照法度来办理。
于是双方引经据典,相互驳斥,声音越来越大,而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等五大阁臣则是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两人身后的心腹官员也巍然不动,任由毕自严和黄道周口水横飞地吵个不停。
朱道临终于开眼界了,开始思考大明朝的政体存在的利弊,很快现数百年后天朝分出那么多衙门是有道理的。
眼前的满堂大臣个个都苦读几十年孔孟经典的名流,吟诗作赋画画山水花鸟什么的都是个中高手。要说算数做帐搞预算,嘿嘿!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更不要提什么排兵布阵等军国大事!
或者干脆是权力**使然,以为自己是治国安邦的大才,所以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管,却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管不好。最后免不了误国误民的下场,究其根源,恐怕还得从政治体制上找原因。
十余分钟过去,争吵双方越来越激动,皇座上的皇帝不得不出言干涉,满脸通红的毕自严用力一甩大袖,大步回到位置上。
满肚子恼火的黄道周强压怒火。仰起高傲的头颅,气定神闲地归位,于是如何催缴欠税、如何弥补平叛大军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没人再提了。
不知道是朱道临捐献的20万斤紫铜即将到来,还是崇祯皇帝有了解决办法,宝座上的年轻皇帝很沉得住气,俯瞰一圈,便和气地询问诸位爱卿谁还有事要奏?看样子没事的话就要散朝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兵部职方司郎中周梦尹忽然出列,手捧朝笏大声奏请:
“皇上,臣久闻宝山卫指挥使朱道临将军练兵有方,半年前受江南水陆两军统帅之命,于金陵北城南大营招募数万新兵,授之以火器、火炮操纵之法,军纪严明,整齐划一,训练月余便已展现强军气概,如今已装备佛郎机遂火枪上万条,可用健马牵引快速奔跑的大小火炮多达68门。”
“最近两月,南京兵部三次呈报,南大营上万新兵分两营轮番出动,开至钟山北麓荒野之处,苦练枪炮射之术,枪炮声日日轰鸣,震动十里,南北两处兵部均认为现已大成,足可运用!”
“臣屈指一算,批万余江南新军受训至今已有五月,完全可以调往宣大关隘独当一面,以替代戍边数年日渐糜烂的几支客军!”
周梦尹此言一出,满堂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投降西面武官队列末位的朱道临,谁知朱道临毫无反应,站在那里双目微闭气定神闲,像是睡着了一样。
朱道临前面的勋贵们担忧不已,又不敢为朱道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