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和陈奎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朋友?
和庞德公平辈论交?
小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林山何德何能,能够和庞德公的朋友成为朋友?
更重要的是……
这林山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才进来的么?
对……一定是骗子。
陈奎似乎明白了什么,林山的拜帖,一定写着某位大人物的邀请,实际上,根本没那回事儿。
他刚要开口揭穿,却见陈勇摇了摇头,按住了他的肩膀。
“等等看。”
看着林山一脸笑容的样子,陈勇瞳孔缓缓缩了起来。
自己还是小觑了他!
他可不是陈奎,想法更不会那么简单。
堂堂庞德公,拿到了拜帖之后,还能够被欺骗……那除非他老人家喝多了。
来到这个世界生存。
便要遵循这个世界的规矩。
别管他们曾经是什么身份,有这么什么样的世界观。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世界,都必须循规蹈矩。
若是传扬出去,他们在庞德公家里放肆,恐怕,今后再不可能招揽到任何一位名士……这是志向远大的陈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见过庞德公。”
走入茶室,终于得见庞德公真容。
不是非常出奇。
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老人。
双手因为劳作到处都是老茧,见到林山两人进来,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却并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洗着茶杯,显得非常专注。
林山立在一旁,没有任何不耐之色,他听水镜先生说过,庞德公此人好垂钓,喜饮茶。
在做这两样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
杨小苗也很懂事,她安静的在林山身边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脖颈有些僵硬,微微扭动了一下的时候,庞德公终于抬起了头来:
“耐心不错,二位小友请!”
庞德公竟亲自为林山和杨小苗倒了一杯茶。
林山淡然接过,和司马徽相处久了,他对庞德公有敬无畏,道了声谢后,便缓缓品了起来。
“如何?”
“略苦。”
林山将茶杯放下:“我不懂茶道,平日里,也都是做解渴之用。”
“呵呵,这世间之水,不就是为了解渴么?”
庞德公竟然很欣赏的点了点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老朽这些年,钻研茶道,却越来越现,自己本末倒置。”
“哦?”
“万物关乎于心,喜茶未必懂茶,老朽,也不是懂茶之人。”
庞德公哈哈大笑:“上了岁数,就是喜欢啰嗦,小友事忙,老朽便直言了。”
林山神情一肃:“请前辈指点。”
“指点不敢当。”
庞德公目光中的异色再起:“能够让我那老伙计出山,并且放下身段投奔的人,老朽是看不懂的。”
他呵呵一笑:“想要在这荆襄之地立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如何为难?如何为易?”
“得民心者易,违民心者难,可这民心,又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所以老朽说,或难,或易,都在小友一念之间。”
林山若有所悟:“前辈的意思是?”
“民者……百姓也,士族,可引百姓之风向!”
“您的意思是,交好士族?”
“然也。”
庞德公淡淡的看着林山:“得小慧而滥交,得大益,而神交,有我那老友在,小友之名,恐不久之后,便会传遍荆襄,到时如何结交,如何选择,小友当自行抉择。”
林山沉默了下来,他品味着庞德公有些玄乎的话语,心中多少明白了几分。
“先生可还有教我?”
“教不了你!”
庞德公摇了摇头:“老朽要的是一世清闲,为子孙谋福,水镜他……老朽现在也看不透了,呵呵,不过,也不能让你白来,德操应该还有一封手书在你那儿吧?”
“这……正是。”
“我这里也为你写了一封手书。”
庞德公将手书交给林山:“切记,不要负了此人!”
“多谢成全!”
林山珍重的将手书收好,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大半。
“外面那些人与你何干?”
“旧识,不合!”
林山没有犹豫,也没有忽悠的意思,在这老人面前,他实在不愿意卖弄自己那点儿小伎俩。
“那便带着一起走吧,不要扰我清净。”
林山一怔:“我那旧识,持的可是……当朝太傅……”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庞德公哈哈大笑:“老朽一介草民,不与官争,不与民斗,无欲则刚,谁可奈何?”
“小子受教!”
林山浑身一震,终于恭敬的鞠了一躬,倒退着,走了出去。
“林大哥,你方才和他……庞德公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杨小苗一脸茫然:“而且,你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熟悉谈不上,那是一位清傲之人!”
林山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来之前,竟然还幻想着,能否说动庞德公出山。
这种人物,连三公都不惧,怎可追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