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给你出主意,拖我下水的?”
谢浅意眼神闪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以沈伯严的身份,她哪敢认下这个罪名。
沈伯严像是早已了然在心,也不追问,只笑笑道:“你们这些外门附庸,是元会门的附庸,不是哪个人、哪座山头的。想学人结党,等进了内门再说吧。现在的‘花神殿’,也敢插手亲传弟子之间的争锋?”
这话可就说得重了,谢浅意陡然脸色白。
沈伯严不再理她,收了水镜,转身就走。拉开房门后,他忽地停了停,道:“既然你拿临溪来招待我,那人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谢浅意此刻脑中全是一团乱麻,哪还说得出半个不字,等她再抬头时,沈伯严早就不见了踪影。
底层大厅,泰初锤已完全压塌了结实的檀木大桌,在木地板上也碾出了一些细缝。近边已有人探头看到一地狼藉,和木片堆里显得突兀之极的大锤。
外头河面上,“销金舫”的残骸已沉入水中过半,不过大部分人都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剩下的应该也很快就能脱身。
另一边对峙还在继续,涂家的门客和仆从并未觉察到涂玉永也陷入了危机。在他们心目中,燕开庭就没有不闯祸的时候,被外城人找上门的情况虽然少,也不是全然没有。
而涂玉永传讯符被截下后,也没指望下面那些人解困。“血矛”无论年龄还是修为,可算是他祖辈一级的强者了,放眼整个玉京城,除四大家族里几位有数的高手外,其他人出头都只有送死的份。
涂玉永对眼前形势判断,与他那被情郎冲昏了头的妹妹不同。
身为玉京城实至名归第一家族的核心子弟,虽然与同城其他顶级家族是天生的对手,可相比之下,他对“血矛”这种摆出强压本地势力嘴脸的外来人更没好感,甚至可以说有敌意的。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变故突起,涂玉永第一反应竟会是与燕开庭并肩联手。
同城竞争除了此消彼长,还有互生共荣。而对外御守如果一盘散沙,只会被外来人占了便宜。可惜,很多人并不懂这个道理。涂玉永只希望自己那个妹妹没有做出太多糊涂的事情来。
谈向应根本没把涂玉永看在眼里,他想的是,该做的戏都做了,快点抓人离开,免得招来玉京城里真正的强者干涉。不是打不过,而是在计划中,眼下还不是全面开战的时机。
谈向应凶睛灼灼打量着燕开庭,“小辈,拿出你的仙兵来!”
燕开庭眼底满是嘲意地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一道带着紫意的电光凭空出现,在手心方寸之间活泼泼地游弋,像是清溪中一尾小鱼。
但是没有本命兵器。
谈向应正要怒,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向“漪兰舟”的方向看去。
而此刻,躺在木屑里的泰初锤表面忽有微毫之光闪过,顺着锤头上玄奥纹路游走,毫芒越来越粗,越来越明亮。泰初犹如蒙尘明珠被一层一层拭净,最终显露风华。
在越来越多人惊讶的目光中,泰初快逾闪电地飞起,化作一道流光,穿破“漪兰舟”数层天花板,跨越数十丈水面,投向燕开庭手中。
谈向应的脸色在这一刻阴沉得想要滴出水来。到了这时候,他如何还看不出,原本环环相扣的话本,在开演过程中,闹出了莫大破绽。
燕开庭慢吞吞地道:“哦,我才想起来,刚才把它忘在‘漪兰舟’上了。”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一紧,握住了紫电缭绕的泰初。
谈向应狞笑道:“好啊,小子,小心思挺多的,只可惜是垂死前的无用挣扎而已。”话音未落,重钢长矛势若移山般直刺而出。